殿中有异样的安静。
人们有悄然的私语。
此间绝色倾城,天骄共宴。
黄舍利痴痴地坐下来,一时都不想跟姜望说话。
臭男人,真臭啊。
竟敢让美人伤心。
即便是这么好看,这么会打架的姜青羊,也是要扣分的!
姜望正坐在席前,静静地等待着龙宫宴的开启。
满打满算,天下诸方势力里,真正够分量的,只剩景国和牧国的天骄未至。也就是说,人快到齐,好戏就要开场。
不知代表这两个霸主国来龙宫赴宴的,会是哪几个天骄呢?
坐在旁边的叶青雨,忽然说道:“我在武安城见过她。”
“武安城?”姜望愣了愣:“什么时候?”
还能是什么时候呢?
他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可还能问什么?
到现在为止,他这辈子在妖界只呆了那一次,遭遇了几乎十死无生的局面。
原来她……也去过妖界么?
早该知道的……
武安城城墙上,许象乾留下的那行字上,有烟熏火燎的香火痕迹。
武安城开辟的战场上,有洗月庵弟子厮杀的身影。
武安城中的小庵堂,有人夜夜诵经。
姜望定定地坐着。
“我随爹爹去武安城的时候,她已经在了。”叶青雨说道:“我看到她在城楼上。同她一起的,还有月天奴师太。”
“哦,这样。”最后姜望说。
叶青雨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尝着那一碟蜜云瓜。
好甜呀。
她本想这么感慨。
但竟然食不知味。
再尝一块也许就能尝出味道了……她想。
但放下了手中的玉箸。
不想再吃了。
姜望忽然拿住酒壶,笑道:“高额儿!今天与你相聚,实在畅怀。老友难逢,来饮一杯!”
许象乾在同照无颜的私语中扭过头来,半点不给面子地摆摆手:“损友!少来害我!你知道我早戒酒!”
是了。向来贪欢爱醉,最爱去青楼采风的许高额。因为照无颜不喜欢,故而早就戒了去青楼的习惯,也戒了世间美酒。
当初以为只是随口说说,后来竟真个没再见他饮过。
你不会快乐了。你不会快乐了许高额。你连酒色都能戒,你还是个人吗?你多狠的心呐!
姜望扭回头,笑看着净礼:“小师兄,来一壶?”
净礼摇摇头:“我不喝酒的。”
是了。琉璃佛子守戒得很,全不似那黄脸老僧。你真是苦觉的弟子?
姜望把酒壶又放回食桉。
算了,酒兴已无。
今日也……不应饮酒。
“我会跟你讲的。”姜望忽然没头没脑地道:“等到合适的时候,好吗?”
叶青雨双手交叠于身前,坐得端正,轻轻地道:“等你愿意讲的时候,我自然会听。”
……
这时,立在诸席之前的那尊石像,忽然地褪去了石色。
黄河大总管福允钦,从静态变成了动态。
他一只手仍然拄剑,另一只手则抬起来,抚平了殿内的涟漪,开口道:“诸位敬请落座,人已到齐,即将开宴。”
“福总管怎说人已到齐?”自进殿来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燕少飞,出声问道:“景国人和牧国人不都还没有来么?”
他前些时候回到魏国,本应在魏帝的安排下,遇到章守廉为恶,杀之以扬德名。但朝中有人不忿,抢先一步请了杀手除害……正好那也非他所喜。
燕氏子若要扬名,当在黄河之会,当在龙宫宴,当在天骄相竞之时,这才是堂皇正道。养寇以得名,岂称“义”字?此寇虽非他养,也是惭受。
“景国和牧国……他们不会来了。”福允钦说道:“吾刚刚得到消息,太虞真人李一,只身下山,横剑半途,已将现世神使苍瞑打回草原。”
就在天下天骄纷纷入场,参与龙宫盛宴之时。在千里之外,竟有这样一场战斗已发生!
人们面面相觑。
宋国的辰己午正襟危坐,表情有些麻木:“我听说苍瞑已经证就洞真,对吗?”
不远处的盛雪怀轻轻摇头,有些苦涩地道:“消息无误。”
黄不东一直在睡与不睡中挣扎,勉强让自己保持个钓鱼的姿态,这会索性把头一垂,彻底睡过去了。
夜儿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可惜了,不能在这龙宫宴上,看到他们的洞真之战。”
这几个曾经参与黄河之会三十岁以下无限制场的天骄,对于这个消息最有感触。
毕竟他们也都是三十岁不到便成就神临的当世天骄,也是满怀信心地奔赴观河台,想要用一路走来的胜利,验证自己永攀高峰的决心,浇筑当世年轻人最璀璨的冠冕。
结果李一一剑未出,就将他们全部压服。
不到三十岁的洞真修士啊,甚至是二十六岁就已经成就洞真!
他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里,竟然产生了本质的差距——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天才的他们,在现世最璀璨的舞台上,被人压了整整一阶。
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在黄河之会落幕的日子里,时时敲打着他们,令他们用勤用苦,不敢懈怠。
应该来说,比之当初,他们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但李一已经可以横剑拦苍瞑,令其洞真也不得赴宴。差距不仅没有拉近,反而更远了!
“现世神使不能来赴宴,是被打回去了,说明他已经战败。”理国的范无术在这个时候开口,语气里有些莫名的希冀:“太虞真人也不能来,是因为在与现世神使交手的过程中受伤了吗?”
李一如果在与苍瞑的战斗中负伤,那他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战胜。后来者多多少少看得到一点希望。
福允钦摇了摇头,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太虞真人同现世神使交手的过程我不清楚,所以也无法回答你他是否受伤。但太虞真人不参与龙宫宴,想来是无关于他的身体状况——龙宫收到了他的回信。”
台下王夷吾坐姿如铁铸,须发眉眼都冷硬得一丝不苟,于此刻却开口问道:“信上怎么说?”
他输掉了与姜望的决斗,所有名声尽成踏脚石。他受罚没能参与大师之礼,不曾参与黄河之会,未有闪耀在群星之中。
但从来没有自甘堕落,从来没有认为自己不足够。他永远脚踏实地,失意攀登。永远往前看,往高处看。昔日观河台上最璀璨的身影,也是他铁拳所向,苦意追逐的目标。
他想知道,李一究竟走到了什么程度。
福允钦澹声道:“太虞真人在信里说,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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