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鲁国如何抵挡魏公子润?
微微吐了口气,鲁王公输磐对公子兴说道:“魏公子润,于两日前便已拿下宁阳,可偏偏今日才写信约孤到宁阳喝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意味着,魏公子润已做好了进攻曲阜的准备……若孤所料不差的话,在魏公子润尚未拿下宁阳的时候,魏国的船只,便已沿着梁鲁渠顺流而下,而待等魏公子润拿下宁阳,时机恰恰好接受那些船只,以及船上的器械、辎重与魏卒。”说到这里,他拿过公子兴手中的书信,稍稍晃动了两下,又说道:“方才那两名前来送信的信使,不等孤人回覆,放下书信便告辞离去,这就说明,魏公子润此番请孤喝酒,并没有给孤留下拒绝的余地,要么孤乖乖就范前往宁阳,要么,他就率领魏军攻陷我曲阜……你明白么?”
公子兴点了点头。
见此,鲁王公输磐嘱咐道:“眼下,魏公子润与我鲁国尚未彻底撕破脸皮,他还留有余地,因此,孤会前往宁阳,设法稳住魏公子润。另外,我鲁国的军队,不足以单凭自己抵挡住勇悍的魏军,孤会派人向临淄求援,在齐国的援军抵达之前,你千万不可造次,触怒魏军。”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又纠正道:“不,哪怕是齐国的援军抵达我鲁国,你亦不可令诸军出动前来搭救孤……倘若孤此去有何不测,这个国家,就交给你了。”
听着父王那好似在交代遗言般的话,公子兴面色发白,哆哆嗦嗦地说道:“父、父王,请你三思啊!”
鲁王公输磐含笑看着儿子,随即最后小声叮嘱道:“另外,若孤有何不测,你当谨慎治理国家,提防「三桓」,切不可予以太多权柄,使王室弱于公室,切记、切记。”
说罢,他不等公子兴还想说些什么,便挥挥手说道:“去吧。”
见父王主意已决,公子兴在几番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唉声叹气着离开了。
此后,鲁王公输磐又召见了重臣「季叔」。
虽然季叔乃是「三桓」中「季氏」出身,但彼此相处二十几年前,鲁王非常信任这位老臣。
与公子兴不同,季叔早就得知宁阳已被魏军攻陷,但是,当听说魏公子润派人送来书信,邀请鲁王公输磐前往宁阳喝酒的时候,季叔依旧露出了吃惊之色。
“大王,您一定要去么?”季叔迟疑地说道:“事实上,纵使魏军此刻前来攻打,也不见得能攻陷曲阜,老臣以为,我曲阜坚持到齐国的援军赶来,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鲁王公输磐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只会更加激怒魏公子润而已。……此次的对手乃是魏公子润,当年韩人也觉得能死守王都邯郸到边军前去支援,可结果呢?邯郸还是被魏公子润得手了。先是楚国的寿郢,然后是韩国的邯郸,孤不希望我鲁国,成为第三个被魏公子攻陷王都的国家。更何况,魏公子润此番送来邀请的书信,这既是威胁,同时也是表示善意的讯息,说明他并不想进军我国,只不过是情非得已。但倘若孤拒绝,恐怕……”
季叔点了点头:魏国正筹备着与韩国的战争,如今又陷入宋郡的泥潭,又岂会轻易攻打他鲁国,多线作战?
当然,前提是莫要拂了那魏公子润的意思,否则,那位曾在魏国面临五方势力进攻的情况下,仍敢直捣秦国腹地,兵临秦国王都咸阳城下的魏公子润,若一旦动怒,却也是个暴躁到令人难以置信的人。
想到这里,季叔只能拱手说道:“大王,且千万小心。”
鲁王公输磐闻言笑道:“孤跟魏公子润,好歹也曾并肩作战讨伐楚国,再者以魏公子润的为人,也不至于会耍些阴谋诡计,孤最多就是被他软禁一阵子,直到这场战争结束罢了,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危。之所以册立储君,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季叔闻言点了点头,毕竟魏公子润在中原的名声还是相当不错的,言出必践,从未出尔反尔。
在交代了季叔几句后,鲁王公输磐便在一队区区两百名左右卫兵的保护下,踏上了前往宁阳的路程——他怕耽搁久了,引起魏公子润的误会,使他鲁国遭到一场本可避免的劫难。
在赶了约两日的路程后,于第三日,鲁王公输磐终于抵达了宁阳这座如今插满了魏军旗帜的城池,以及城池外那数个营垒与不计其数的防御设施。
出乎鲁王公输磐的意料,在得知他到来的消息后,那位魏公子润也没有摆什么架子,仿佛两国之间并无丝毫龌蹉,亲自出城相迎,这让鲁王公输磐不禁暗暗感慨:单论这份气度,就并非寻常人可及。
“鲁国君主,应邀前来。”
目视着已长大的魏公子润,不复当年稚嫩的形象,鲁王公输磐拱了拱手,以王见王的礼节,向魏公子润行礼。
而魏公子赵润,亦面带微笑,拱手还礼:“小王已命人在城内备下酒菜,为国主接风洗尘……请!”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