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不到外界气温变化,戚长征只是觉得奇怪,算算时间应当是白日才对,窗外却已显昏暗,探出手去,便感到阴寒的风吹打手心。
“已接近冥宫,此刻近申时,正在冥宫外围空间仙阵内穿行。”青衣老仙解释道。
“还需多久?”
“一个时辰左右进入冥宫。”青衣老仙想了想,问道:“不知少主此行冥宫预见何人?”
“冥宫少宫主颜如玉。”戚长征没打算隐瞒。
“可还有他事?”青衣老仙又问了一句。
戚长征感到奇怪,青衣老仙从来不问他做什么,只会问他去哪儿,“没有他事。”
“既如此,当往云市去。”青衣老仙道。
“你的意思是颜如玉在云市。”
青衣老仙道:“两个时辰前见过她,看其前行方向当是云市。”
戚长征表示无语,“老黄,颜如玉是我道侣你知道的吧?”
“老仆知晓一些。”
“那你早应该提醒我才是。”
青衣老仙道:“不敢妄加揣测。”
“劳烦,去云市。”
龙辇回头,戚长征沉默片刻,道:“有些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少主有话大可问得,老仆知无不言。”
戚长征斟酌道:“你是修元祖界飞升仙人,不知你飞升前属于哪家元门?”
“松壑元门。”
“松壑元门!”戚长征面色微变,“你是松壑弟子。”
青衣老仙道:“非是松壑弟子,当属松壑师弟,却非大帝弟子。”
戚长征不明白,青衣老仙解释道:“松壑元门前身乃是荒天元门,荒天便是松壑与我师尊,师尊犯下大过被大帝斩杀,松壑拜入大帝门下接任元门之主,荒天元门更名松壑元门,而老仆未曾。”
“大帝斩杀你们师尊,松壑转投大帝门下,岂非不孝不敬。”
“怪不得松壑,师尊飞升无望,企图夺舍松壑,大帝斩杀师尊挽救松壑也在情理之中。”
戚长征冷哼道:“大帝做的就一定是对的?收了松壑做弟子,结果松壑品性更差,小偷小摸偷到天帝头上去了,哼,还不如被你们师尊夺舍的好,早死也没那么多事。”
青衣老仙没接话,戚长征顿了顿,又道:“你和松壑是师兄弟,大帝杀你师尊收了松壑为弟子,你呢?你也是荒天弟子,你就不恨大帝?”
出乎戚长征预料,青衣老仙竟然说:“恨。”
“恨?”
“恨。”青衣老仙古井无波的语气,“荒天不仅是我师尊,还是我父。”
还有这个桥段?
戚长征更不明白了,“既然你恨大帝,可为何我却丝毫体会不到你对大帝的恨意?”
青衣老仙微微一笑,道:“祖宫祖将如今只余七十二位,五十四位还在天外天征战,包括我在内的九位在祖宫,其他九位在祖界各地。这七十二位祖将恨过大帝的不下半数,原因和我差不多。
往昔太过漫长,大帝分身于修元祖界斩杀修士数不胜数,能值得大帝出手的修士无一不是顶尖五行境修士,却也皆有取死之道,包括我的父亲也是我的师尊。
恨,为人子为人弟子应有之意,只是一个短暂时期的情绪,敬,却是漫长岁月堆积而来,恨这种情绪会随着时间流逝减轻遗忘,敬这种情绪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增强,时至今日,七十二位祖将对大帝只有崇敬。”
“是因为他杀了该杀之人,是他以身陨为代价拯救修元界?”
“杀该杀之人只是一个方面,拯救修元界不过是一件必须以大帝陨落为前提的事情而已。我如此说少主不会明白,只有生在那个时期,或是更久远就开始跟随大帝的祖将们才知道大帝究竟为仙界做了什么,为九千大世界付出多少。”
“你的意思就是说大帝非常伟大,你们所有祖将都可以为大帝去死!我也应该如此,只要大帝能苏醒,我也应该为大帝去死!”
戚长征情绪激动,青衣老仙沉默下去,好一会儿过去,他说:“松壑犯下难以弥补之过,大帝亲手斩杀,却也给予重生机会。大帝不希望我们为他去死,我们也相信大帝不希望你为他去死,如果有一点可能,我们所有祖将都愿意替你为大帝去死。”
“不用你们替我,我欠大帝的我自己来还,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只要你们帮我做了这件事,我就为大帝死。”
很长时间沉默过去,青衣老仙低沉道:“少主请讲。”
“剥夺松壑重生机会,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