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只怕主力军连最后一处据点都保不全。
奈何这一仗的结果却是,原还没受伤的高手个个挂了彩,事后林陌作为主帅便只能忏悔,不该激进、冒进,终至于简简单单就落入林阡的陷阱!
唯一的慰藉是,术虎高琪,他和他部下十余副将从宋恒的剑锋下逃出生天,艰难与曹王府大军完成了“会师”......但其余兵马覆灭,谁又能为此欣喜?
经此惨痛教训,高琪难得一次不复昔日跋扈,低头低声,走过每一位战友身旁道出“感谢”。
“哪儿的话,你是自己逃出来,谁也没救得成你啊。”完颜纲鼻青脸肿带哭音,一只眼睛还睁不开。
“不,要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术虎高琪按住完颜纲肩,如是说,“还有,麾下覆灭之仇,我也一定不忘,他日必当奉还。”
思及第五场秦州会战中途,出现的山东之乱只是调开了徐辕,而第六场秦州会战间隙,插入的川蜀之乱却对金宋双方都有害......默看着术虎高琪和完颜纲颓废交流的林陌,一时也不知道,还要不要恢复稳扎稳打战略,整顿旗鼓重新筹备第七场?过程中还将发生什么意外?林阡呢,他会开始把重心一点点往兴元府回调吗,还是他会先集中兵力、继续把秦州金军打回凤翔为止?甚至林阡根本用不着忧虑,他现在占据压倒性优势,两面拒敌绰绰有余?!
另一厢,始终关注着秦州战况的完颜璟也意识到,是时候把“和安丙谈判”提上日程了,如此,才能给林陌领导下的曹王府一颗定心丸——汝等且竭尽全力反攻林阡;这呼之欲出的第七场会战,朕全力支持你们按着自己想法打;朕马上就去救曹王,曹王绝对不会有损,川蜀之乱只会对宋有害!
嘱咐曹王府一如既往在陇右钳制林阡的同时,朕也不得不催促完颜匡和吴曦侵吞兴元府的动作快些了,这样才好尽可能地让林匪短期内打不穿川蜀防线、确保朕在谈判时的“外部安全”;
“提上日程”,而不是立刻动身,是因为完颜璟在等,等完颜匡对自己靠回来,再往自己迈出关键一步,那样一来,朕去武休关才能有“内部安全”......
完颜璟虽然登高看远,可他自负自私惯了,若自身有一丝危险,就不会轻易去蹚浑水,宁可把全盘计划修缮再来。这一点完颜匡倒是很懂他,虽他还没微服私访,完颜匡的安保工作早已在彰显,只不过,这还达不到完颜璟对“死忠”的要求——
已经等了数日了,不要考验朕的耐心,完颜匡......你也是时候靠过来了吧?
值得一提的是,王喜-吴曦-完颜匡-完颜璟这条线,之所以只有最后两人画了双向箭头,是因为王喜和吴曦相互反感、吴曦和完颜匡相互错看、完颜匡和完颜璟却相互了解;王喜格局在沔州都统,吴曦格局在蜀地自治,完颜匡格局在大金第一人,完颜璟格局在大金风调雨顺朕的皇位能稳,前两人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中间两人貌合神离,最后两人......有交集。
这兴元府武休关之乱,柏轻舟虽然不曾预料,却也算到了,安丙最近是不会有闲暇到前线来听她指教的。
不曾预料此乱,虽有重病缠身和信息缺失的关系,更多原因,是轻舟的关注点在更多更大的方方面面,她想方设法地延续自己的生命以辅佐林阡。
“主公......最近谋略水平回升。”这几日她都很少见到林阡,一则不愿让林阡发现她的苍白,二则,林阡更喜欢也更适合在战场出现。她见他时都是她自觉精神最好的时候,叮嘱他的却不是最近的秦州会战,而是她想传达给他的“主帅篇”。
清醒时间最长的一次,她努力和他长谈,有关宋盟江山未来的雄图,以及对开疆辟土一步一个脚印的设计:“主公务必记得,竹庐夜话时,您和轻舟的两点共识,其一,四大根基以外,只要盟军的扩张不似宋廷般过分激进,金军便不会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与盟军两败俱伤,当前金宋之间已经有互耗过多的迹象,罔顾了大蒙古国的存在,主公务必重视尺度......其二,他日若金蒙先战,盟军不可存侥幸心理、不可立即参与合作灭金,完全意识不到蒙古这样的潜在敌人对南宋更危险......必要时,可改变头号劲敌,甚至......拉长金朝存活的时间。”
林阡不在的时候,她想到未来川蜀可能最忌讳文官掣肘,便想对武将再多说一些,譬如王坚和余玠来探病那日她就没能对他俩详尽叙述......可是,她这越来越弱的气息哪里够她和旁人高谈阔论?
也罢,那就写吧......“先靠近蜀口三关五州修几座重要城堡,其后,再将修筑范围扩大到整个川蜀,因地制宜、依山傍水、形成网状防御系统。具体哪些地方,且看对嘉陵江水域的控制......”看了许久,想了许久,肯定后推翻,推翻后肯定,终是在剑阁、合川、南充、奉节等地铿然落子,夜深人静,一身薄衫的她,轻落心血于长信。
她知道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战略当真越写越难执笔,她咳得几乎半床是血,却一点都不敢染到纸上,也因为怕别人听见阻止而刻意压低声响,最后却终于痛苦得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