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贤当傀儡吧;可杨宋贤那么着急地当场就帮徐辕拉拢人心又给李君前澄清事实,反倒教李全松了口气:还早,
现在离结局还早得很,所谓的尘埃落定并没那么快,既然杨宋贤仍是林阡的人、临时起意才硬着头皮假夺权,那他的优势就只是暂时的,经不起和我李全的拉锯——金军依然和我站一边,杨宋贤未必能撑得住红袄寨,而且还会搭上他自己,毕竟对我李全而言,拦路者死。
这个道理,李君前自然也懂。
天明的时候他回到暂时被杨宋贤存亡继绝的月观峰下,一方面感叹着这一局终于被明白人占了上风、正是那两成死忠的善良坚定将其余五成给濡染了;而一方面他也难免担心杨宋贤的处境。与亲自来迎的杨宋贤一同拾级而上时,李君前不得不向他提及吴越,提及姜蓟,提及李全:“一旦听闻天骄遇袭,盟王很可能立即动身,但这一去一来至少十日。这将近十日的空隙,你就得一直当着李全的靶子,可你原先,只是杨鞍和盟王的桥梁……”
老实说,虽然提防着金军在林阡来之前狗急跳墙,李君前却也没想过杨鞍和徐辕会一战两落,山东的历史舞台这么快就改朝换代……
杨宋贤抱剑笑着说他也懂但他不惧:“形势不同,角色自然不同,那时候需要我做桥梁,现如今需要我当靶子。李帮主放心,我尽力。”
他不出马谁出马?过去的那些年,他是真的一帆风顺,在家有鞍哥,出门靠胜南新屿,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保驾护航,但人总是要长大面对风雨的,当存在比你更需要呵护的弱小,你就得去张开甚少张过的羽翼。
何况,他本就不是宵小们想得那样事不关己,他打小就挂嘴边的口头禅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后来一心追逐的妻子,最爱临摹的书画也是“莫把江山夸北客”“男儿何不带吴钩”……
“危难之间不顾个人挺身入局,杨少侠,实在高义。”李君前带着感谢的语气,他自己倒不是没这个能力救火,却因为没有资格,而怕能力太强、反倒火上浇油。
“哪里的话,还没谢谢李帮主。在天骄命危和蜚语流言一同压顶之际,李帮主宁可牺牲自己,第一时间率领小秦淮退出局外。”杨宋贤叹息,虽然他当时不在场,怎会体会不到李君前的义薄云天。
“谢什么。都是为了盟军。”其实他俩是一样的人,只不过面临困境的方式不同,一个隐忍,一个笑对,一出一入,只为死守着三峡旁歃血的约定。
“好,话不多说,这就带你去看天骄。”杨宋贤笑着说,徐辕是比李君前早半个时辰被柳闻因带回来的,现在正被柳闻因和杨妙真等人照顾着。
“已经脱离性命之危了?那敢情好。”李君前听闻危机过去,知道暂时可松一口气。
夏风轻拂,隐约暖意。黎明前,山林里不时可见几点流萤扑朔。李、杨等人这一路往最顶上去时,李君前注意到杨宋贤还时不时地以袖笼了几只,初时不解,后听几个十三翼窃笑,才知是杨夫人喜欢。
“唉,这才是真的杨少侠啊,昨晚上突然见他变脸,我都懵了。”“我也是。”十三翼都说。
“是啊,你这‘夺权’,为什么谁都没有事先招呼?”李君前赶上几步,问。
“还不是怕胜南知道了不高兴吗。”杨宋贤笑道,“前几天,连天骄都挨骂了。”
“那是他自己问题,还好意思骂别人。”李君前直摇头,笑骂林阡动身晚。
不禁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简单的理由,世上伪言巧似簧,唯有丹诚赤如血。小人们又怎会了解这般的交情,恐怕还会在背后诸多分析杨宋贤的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