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却不能为主公着想、总是好心办坏事地影响红袄寨和盟军关系的少年,
那个口硬心软,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对飘云坦承其实并不恨楚风月也不恨天骄、之所以七夕之战泰安转身投敌是因为担心主公不愿袒护他这种微末的少年,
那个在青潍刘二祖和国安用握手言和的当场,听到主公态度强硬地对杨妙真说“不冤枉一个无辜,不放纵半个祸根,鞍哥自小就是这样教我。关于江星衍,他真犯错,我不徇私,他若被害,请他回来”时、感动万分本来已经决定回归盟军的少年,
命运多舛,终敌不过“形势比人强”,先被李全嫁祸“炸伤杨妙真”而叛出,后又因路成咄咄逼人而跳入寒渊,容颜尽毁,身败名裂,谁记得他曾经也美好得不染纤尘……
飘云的眼眶忍不住有些湿,突然,气氛却微微一滞……他听出这段路窸窣声动,惊回神这是战场他在追完颜君剑,连忙提携大刀全副武装循声冲前并厉声喝:“往哪逃!”舞刀掀开那屏障的一瞬只觉得梦境把现实都冲得虚渺、震荡,江星衍?!我掀开的,该不会是生死障?!
“你,你没死……”他那素来只对敌人严厉的杀气极速收敛。对星衍,他向来都和兄长一样温和。
“你很想我死?”江星衍原就毁容,再被寒水腐蚀一番,几乎不能再教人一眼分辨出来。除了那双倔强、不服输的眼,飘云刻骨铭心、至死不忘。
“不会啊,我高兴还来不及……”飘云真没想到他生命力如此顽强,一激动险些忘记了来意,上前欲将他挽住,千言万语都不知从哪句说起,“主公真是料事如神,日日嫌你死早了,哈哈,就盼着你回来!听我一言,别再仇视红袄寨了……”
飘云刻舟求剑,还想着这个江星衍是被炸伤前的江星衍,却忘记伤害江星衍最深的是路成所代表的短刀谷……不提则已,一提怒发冲冠,江星衍恶狠狠甩开他手,踉跄紧迫往后退了三四步:“别再说了!回不去了!”“什么……”飘云还未会意,星衍便含泪冷笑,双手举飞戟自卫:“我可不光仇视红袄寨!你也别再骗我,形势早就变了,林阡不可能再接纳累赘,甚至祸根!”
“主公都不叫了吗?路成那件事是意外……”察觉到手下们有人就快认出星衍了,而且追完颜君剑要紧、不能节外生枝……飘云赶紧劝江星衍放下武器服从自己,“听我说,命运虽诡谲,但坦荡在心间,累赘?祸根?抗金联盟其实不少,只要你守着初心,主公必不会抛弃,况且,你还有我,我信任你……”
和煦春风,对付这石缝间的杂草,竟也能起到风行草偃的效果。
眼看江星衍就要动容,陡然宋军却大喊一声“小心”,原是约莫十步外有风吹草动,而他们本就一直都在留意完颜君剑的出没——那穷途末路的小曹王休息够了再也不是惊弓之鸟的此刻,必能祭出比适才四处逃窜时更强也更贴近真实的杀招!叹只叹江星衍脆弱敏感,误以为宋军不信他、更以为飘云是特意来捉他,手指本能一刺痛,近距朝飘云抡出飞戟,穷凶极恶:“我就憎恶你这样的假惺惺满口仁义道德!你既生活无忧,何必用你的规则去约束忧虑之人!”边吼边逃,好个江星衍,偏执性格终于令他迷失方向,慌不择路。
“呃……”飘云中戟吃痛,来不及阻止他逃,只因十步外的偷袭才最棘手,那完颜君剑毕竟是个箭术堪比天骄的强手,两年前山东之战就能在三百步外穿杨,何况这才十步!若不是飘云旋即转身出大刀拦挡,此间的宋军即使发现了这一箭的存在也都来不及反应。
一刀强势荡涤,箭之漩涡瓦解,一刹那的隔空对决,震得近处将士们全然站立不稳,还未喘息,就看百里飘云摇摇欲倒,腹部鲜血直流,宋军齐齐色变:“将军……”“少主……”
好机会!灌木丛中屏气凝神了许久的完颜君剑,猛地窜出来,刷一下便消失。
“快追他,给我报仇……”飘云受伤还护着星衍,悄悄藏起飞戟,背对江星衍逃离的方向,提刀指着完颜君剑的去处,是把伤算在了完颜君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