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会就这样饶了杨鞍,毕竟山东河北也有需要保护的盟军,他们都是他的自身弱点。如何回避弱点?以守代攻,以不变应万变。他早已嘱咐刘二祖、国安用、束鹿三兄弟加强警戒,以敌待之。
本已风景凋敝,何故眼前一亮?
原是一身红衣的杨妙真,骑着白马穿过沙场来他面前,携梨花枪一跃而下:“师父,您还记得,当初在山东,我们有过阵前三击掌?”举止潇洒,谈吐从容,数日不见竟长大不少。
“怎么?妙真怕师父食言?”他回神,对妙真的态度自然和对杨鞍不同。
“上次是师父向我承诺,今次,是我向师父保证。”妙真摇头,抬掌相待,认真许诺,“红袄寨与盟军,再不敌对,绝不敌对,永不敌对。”
上次他的承诺是,不干涉红袄寨内事。但妙真这次,好像绝口不提他该履行的义务,只提及他应享受的权利?享受免战权?
“好。”他一笑,终与这小女子击掌为誓。
“师父……”她本已重新上马、驰开数步,看杨鞍等人走远,又回眸,明媚一笑如春光,“妙真迟早把这支走岔路的红袄寨,也带回来!您等着看好了。”
林阡一惊,只觉话中有话,话声未落妙真已去,闻因急忙策马追前:“妙真,我知你不舍,可否留下?留在他身边!”两匹战马前后相逐,风雪里,山道上,恍惚回到开禧元年的泰安。
“别管我的事!你演你的二主母、照顾好我师父就行。”妙真素来都是这样毒舌,“什么不舍?江湖女子当雄飞,外面天下大得很!”
此别天涯,委实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妙真嘴硬心软,恨不得留下,却不得不割舍。
梦必须醒,辞行后,路遥且难,虽千万人吾往——
哥哥他……真是大奸大恶!
正月初一,他确实和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屏风后密谈,只不过妙真没有听到全部,更是在后来才知道,那人也许是用李全尸体叩开的门;那个神秘人和杨鞍谈话到末尾,才被妙真凑巧听到只言片语——
杨鞍问:“你明明应该对林阡忠心,为何又对他有所保留?”
那人回答说:“天下不能只有林阡一人独大。”
杨妙真立刻警醒,近前窃听,可隔了许久都是沉默。许久以后,却听杨鞍深呼吸了一口:“深以为然。”
这深以为然四个字一出来,真是令妙真一阵晕眩差点没站稳。
现实不仅令她颤栗,恐怕也令师父寒心:杨鞍和李全一样都是枭雄,说什么爱妙真,那不过是他二人的表皮!
是了,林阡是杨鞍一手带出来的,可红袄寨的人每每说起“胜南和鞍哥”都是胜南在前,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这样一个可怕的哥哥,直到妙真获悉李全尸体失踪,都难以揣测他和神秘人到底策划了什么。那个神秘人来无影去无踪,妙真也不知是谁……
这样一个可怕的哥哥,怎可以还留在局内、危害师父?怎能不先稳住不为敌,退回东线?正好得宋贤哥哥之助一把推回去!
这样一个可怕的哥哥,妙真感谢的是他还有个所谓的弱点是自己,那么他防不了自己,妙真必须比他还可怕。妙真一定要跟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掀天匿地阵,闻因姐姐是第二阵眼,就该守护在师父身边,妙真第十二,位置不同。相比闻因再无其它牵挂,妙真理应背负更多责任。为了匡护师父最初的理想,她甘心潜伏在红袄寨里,用几年、十年、几十年,给他分辨清楚忠奸黑白、不能像他那样一竿子打死。妙真相信,那会是最好地继承了师母。
所以临别时,她对林阡的话外之音是:师父且继续一往无前,红袄寨是盟军次要矛盾,这些背后的宵小,妙真来解决就行了。
对闻因的弦外之意则是:闻因姐姐,他的家你守,他的天下我掠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