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出问题,哪个环节都可能有漏洞。天脉近来增补略显仓促,高娃的下线难免不会龙蛇混杂。
“不像是他们对身边人不慎泄露,毕竟身边人听者无心不会记牢……”窝阔台向来聪明过人,“该是哪个敌方细作,跟踪窃听了你对新人的训导?”
高娃一惊:“可我都是挑的无人时、隐蔽处……”
“有没有一种间谍能力高强到,明明他从头到尾在场,却令你觉得无人、隐蔽?”窝阔台反问。
“我想起来了,某日妓院有人醉酒堕楼,事情闹得极大,桉发地点与我训导之地极近,关键是……”高娃眼前一亮,关键是,又牵扯花无涯和莫非?!
又双叒叕肃清转魄,莫非一边因为证实没害林阡踩陷阱而松口气,一边却因为堕楼事件牵涉他和完颜瞻而吊起心。
“哎,原想用马对天地玄黄‘将军’,谁知对方一手帅五平六,一手对我炮蹩马脚。”长生天没抓着,还害自己被肃清,这竟已是最好的结局。
鱼在水里时,重十斤,所以这一钓难免搬石砸脚,可再来一次能不钓?莫非想,蒙古情报网出现了扩充的可能,铁木真早就动了对我和花无涯投闲置散的心,但此刻他获悉主公也对朝堂博弈知情,那就必然意识到情报网复兴还是镜花水月,所以他卸磨杀驴暂时还不会付诸实践……当下铁木真仍然是用人之际,不会随便杀人,一切都处在微妙的平衡点,莫非必须利用“疑点与花无涯平分”来走一步算一步。
节骨眼上花无涯实在善解人意,这一厢莫非还在如坐针毡,那一厢,两军的临时交界,花无涯被撞破与西辽高手秘密接触……
这次花无涯连大喊被人冤枉或嫁祸都做不到,只因那不小心撞破密谋之人是成吉思汗的四子拖雷——被围多时的蒙古军,之所以能往北又开一条血路,全赖拖雷在成吉思汗的栽培和林陌的辅左下成长起来。
之所以一目了然花无涯和西辽高手不算正大光明地偶遇,则因那些高手人人都做了乔装;而为何他们打扮成蹩脚商人拖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巧得很,宣化之战,拖雷助木华黎从西宁逃出,就是和乔装后的耶律长空见面深谈的……
怪谁,怪耶律长空每次都乔装得差不多?还是怪拖雷这一战打得太漂亮、不小心都切入西辽“商队”的临时落脚点了?
“拿下内鬼!”拖雷愤怒一声令下,西辽高手们倒是神速撤退,众失之的的花无涯却是断断走不掉了。
“我……我只是,在跟他们交流绝地武士……”花无涯狡辩得声音都尖了。
“绝地武士是你能问?!”审讯时窝阔台为转魄心惊胆战,须知绝地武士的行踪和疑似长生天的柴婧姿息息相关,花无涯和别人秘密交流这一点,不就说明他是转魄、想帮林阡揪出蒙谍、捣毁天脉?!
“绝地……一向都是我过问的啊……”轮到花无涯一脸懵,绝地武士不是一向象征着我的荣耀吗?
“那么,交流的内容是什么?”木华黎观察已久,澹然发问。
从一开始在月氏“花无涯不是间谍”,到黑水“不是宋谍,但有可能辽谍、夏谍”,到瓜州“他这么凶残应该不是林阡的人”,到如今“不管他哪个国家的谍”,木华黎对花无涯的观点与时俱进:这世上没有毫无缘由就死心塌地的效忠,而花无涯,也果然对大汗有所保留——
关于绝地武士,明摆着有什么内情他没说!
“为何要躲起来谈?!”一阵可怕的沉默后,木华黎蓦然厉声喝。
“这……这……军师……大汗,请相信我,我,我是真心想赢得您的信任,所以才一直卖力表现自己,然而,然而我的出身,怕大汗您不喜,所以才一直瞒……”花无涯百般纠结,不知是不敢说,还是编不出,总之支支吾吾。
成吉思汗凛然端坐,目光似鹰隼般锐利:“花无涯,适才对拖雷拒捕时你曾用民众挡刀,是忘记我的‘再滥杀,杀无赦’严令了么。”
“大汗!不管怎么说,我真不是转魄!”花无涯有苦说不出,既怕自己横竖都是个死,又因成吉思汗没提内鬼的事而尚留希望。
“跟耶律长空那般亲近,你不是转魄才怪。”拖雷知道,宣化之战耶律长空和林阡不打不相识,契合花无涯向蒙古军贡献绝地武士的时间点。
“四公子你别忘了!宣化府那会儿耶律长空还和你们是一伙的!
”花无涯怒不可遏。
“那你倒是拿出这样的气魄来解释啊,解释你和今日的耶律长空在谈什么!?”拖雷难得咄咄逼人,虽然一字没提莫非,对他的维护之情却溢于言表。
“大汗,辽帝尚在沙州城中观望,这么多大内高手出现在此,是因带回了公主浑忽正巧经行。他们的驻地离此不远,我不妨就以适才的交谈内容、再骗他们出来一次,帮大汗抓住浑忽、胁迫辽帝就范!以证自己清白!”花无涯为表忠心,立刻请缨。他天真地想,如果他能抓来浑忽,就变相说明他们的交谈内容对大汗没有害处。
成吉思汗一怔,动心,点头:“未必胁迫。”
“大汗,会否有诈?”木华黎怕,拖雷之所以胜、浑忽之所以在,都是林阡引君入瓮。
“相信拖雷的能力。”成吉思汗洞悉一笑,“相信你我的判断,林阡控制不了所有人,尤其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