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那位老人?因为金南第三的黄鹤去,给我母亲写了一封密信,他辩称,自己既是贺若松冷冰冰的朋友,又是老人曾经的徒弟,营与不营救都是错误,不得不写信求我母亲前来,好让他黄鹤去置身事外……但,归根究底,谁又能知道,黄鹤去将我母亲引来,不是为了将我引来?将我引来,就算不能挫林阡锐气,也能影响到林阡心境吧。”
“原来,这次营救还与那金南第三的黄鹤去有关?难怪你会有那么多人马。”风鸣涧面色煞白,“这一战的经验,我一定会好好总结!”
“风师兄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总结经验。”林陌微微一笑,忽然感慨,“那位老人,也算是此生无憾了。所有他尚在人世的徒弟,都未忘师恩,参与了这一次的营救。我母亲、黄鹤去、玉门关、贺兰山……”
“除了那个心狠手辣的冷冰冰!同是老人徒弟,竟然这么没有血!”风鸣涧义愤填膺,“这次她已是第二次被我们俘虏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回头,若还不回头,我就立即杀了她!”
“事关冷冰冰,还是不要直接杀了好。交给林阡发落吧。”陌淡淡说,转过脸来,忽然就在这莫测的一瞬间,认真问了风鸣涧这样的一句:“对了,盟主她,可有长高了些?”
“?”风鸣涧一愣,“盟……盟主……她……”
陌的脸上,冷酷慢慢消失,笑容很是亲切,亲切却轻淡:“饮恨刀,和她。林阡现在,应该都照顾得很好吧?”
“盟主她,恐怕过段时日,就会和主公成婚了。”风鸣涧暗用心机,立即要把林陌的感情堵回去。
“成婚?”陌喃喃念着,念着念着,便洞悉了风鸣涧的想法,笑了起来,“可是我还记得,她有时候可爱得如同一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哪里可以做人的妻子。”见风鸣涧又不答话,陌苦笑着摇了摇头,正色说,“不过,我明白,成不成婚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林阡的身边,少得了谁都不能少了她。因为她是林念昔,是独一无二、可以和林阡共此一生的女人。”
“川宇,至今还一直念着她吗?”风鸣涧轻声问。
“毕竟,林阡这个名字,从前是属于我的啊……”陌答非所问的同时,风鸣涧面色一变。
陌说,林阡这个名字,从前是属于他的。似乎是在回答风鸣涧:饮恨刀本该属于他,林念昔本该属于他……
“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她十三岁,一个半蒙着面的大理小姑娘,没有特别深的印象。只记得,她身上有种奇异的香,后来才知道是木芙蓉的香。不管隔多远,都可以闻得见。甚至隔了多年,还可以记得。真可惜,我与我的未婚妻子,只是武林大会上,匆匆一面而已……那一面之后,父亲立刻将我送去金国磨练。”林陌叹息着回忆,“几年之后,我在金国听说了南宋江湖有了一场比武排名,竟然第一名是个女子,我就觉得,这女子,不是传闻中那个一听就是化名的‘凤箫吟’,而根本就是念昔无疑,因为世间不会有几个女子,能够和一群男人争夺荣誉,比拼实力……”
风鸣涧一愣,或许,或许,世间最了解林阡的人就是林陌,因为心灵感应;最了解盟主的人,也就是林陌,因为,初恋的一往情深。无奈,与林阡人生如镜,与盟主旧情如烟……
“后来,待我终于回来了,一切也全都变了。失踪了多年的林阡重现江湖,饮恨刀成了他的,念昔也……成了他的未婚妻子。”林陌轻声叹,“是天在作弄我吧,回到建康的第一刻,我就同时见到了林阡和她两个人,第一刻,我就一心一意认定,她真的就是念昔,没有几个女子,在气势被人压倒的时候,脸上都没有一点点服输的表情,倔强,单纯,像她。接下来的接触里,我也不得不发现,不得不说服自己,她的心,早就系在了林阡的身上,不再有一丝从前对我的眷恋。所以后来,我再也没有打扰过他们的人生……只是,偶尔会忍不住去探听,情不自禁地去追寻,因为他们的人生,本来是属于我的……南征北战,每一场都有她林念昔,你们若是了解念昔,早就会看出‘凤箫吟’不是她的本名。她很可能每一战都一马当先,她很可能受了伤还逞强假装,她还可能,在别人称赞她是女侠的时候,开心地想笑,却虚伪地不笑……”
“川宇。”风鸣涧看他说得悲伤又陶醉,不忍心去打断他,“川宇,我明白,你在意。”
“在意,又有何用?饮恨刀给了他,念昔也不再属于我,这个江湖,早就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林陌从回忆中抽身,恢复冷漠,“风师兄,我虽然遗憾,却无心夺回这一切。除非,林阡他自己不要饮恨刀,不要念昔。”
“那我就……暂且相信了川宇的话,相信川宇,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不会为了饮恨刀,就答应了外人,来对付自己亲生哥哥……”风鸣涧舒了一口气。
“风师兄,那些人都问我,为什么宁可要荒芜,不要辉煌。”陌淡然一笑,“为什么?这瞿塘峡的两崖,不正是因为荒芜到寸草不生,才被侵蚀出了这许多的异彩么?”
这瞿塘两崖,就是陌人生的特色,荒芜,却多姿,不过,以风鸣涧的资质阅历,也许不会理解这句话吧。陌看着风鸣涧迷惘的脸,忽然有些悲哀:风鸣涧,除了迷惘之外,表情里还暗藏着一丝舒心,他当然舒心,他确信了陌的承诺是真。
是的,风师兄,“我虽然遗憾,却无心夺回这一切”。君子一诺千金。
但是,有一个万一。“除非,林阡他自己不要饮恨刀,不要念昔。”
饮恨刀和念昔,他林阡若有一个丢弃,或照顾不好,都值得我林陌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