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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怔怔地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吱声,周长唯有些担忧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只见他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缝,像是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咒骂出声。
他这几日被西境的风沙吹的有些发黑的面庞,在此时显得更加阴沉,眸中闪烁着暴戾之色。
等到宋令缓过神来,眼睛里就像有风暴刮过,他哗啦啦地将案几的砚台毛笔、文书镇纸全部都扫到了地上。
“逆子!
逆子!”
这几个字像是宋刃从喉咙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点痛心疾首又阴深可怖的腔调。
“将军,将军别太生气了。”
周长唯本想说宋刃年少无知,许是站错了党派,可他都已经娶妻生子,这年少无知四个字实在是按不到他身上。
“这几日先把开采乌金钢的那几个矿场严加看管起来,冶炼的匠人们也要好生看管,切莫再出什么岔子!”
宋令到底是在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人,对这事虽然气的厉害,但也很快便镇定下来,说出了一连串的吩咐。
“那小宋将军那里,将军可要去劝劝?”
周长唯与宋刃见过几次,只觉得这青年莫名的有种阴鸷之感,他周身的气场都只让人感到无比压抑,不像宋家的二公子那样,让人觉得朗如日月。
“劝不了,他认定的事情哪怕是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
他既站在了八皇子那边,就绝不会悔悟。”
宋令怎么也没有想到,宋刃居然会如此积极主动的参与皇子之间的皇位之争,甚至劫了运送乌金钢进京的车队。
那一车的乌金钢能做上千把锋利无比的刀剑,若不是他们生擒住了一个劫匪,严刑拷问,使了一点非常手段,只怕还挖不出宋刃这个幕后主使!
“那被劫走的那一车乌金钢,咱们要怎么寻回?”
宋刃不仅是宋令的长子,更是一位名正言顺的将军,他手底下的军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断不是什么能呼来喝去,没有切实证据就能随意指摘的小将士。
宋令不禁有点后悔,不该这么早早的就帮这个逆子立起来!
“十之八九是运到偏京去了,让京城里边的小子们好好查查。”
宋令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妥当,“其他人太扎眼了些,让若晖跟你家那个还算出息的小子一同去偏京查。”
周长唯知道宋令指的是自己大哥的嫡次子周决。
周家现在势微,嫡系一脉只剩下了周决和几个已经外嫁的姑娘。
宋令肯用周决,就相当于给他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周长唯自然是喜不自胜。
“是,下官这就飞鸽传书给他。”
周长唯掀起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外头的刺目的阳光迫不及待的漏了进来,宋令下意识眯了眯眼。
门帘又落回原处,光芒很快就褪去,只留下宋令坐在晦暗不明的帐篷里,风沙打在帐篷上,细细碎碎,密密麻麻的声响,像是无数个小鼓在一同齐奏。
这声响素日里宋令是听惯了的,但今日却格外的恼人。
宋令一动不动的坐了片刻,从方才周长唯在地上拾起又垒成一堆的纸张里抽出一张来,拿起笔在纸上落下几个字,借着窗户的油纸布所透进来的一点柔和光亮,依稀可见岳父大人几个字。
……
京城这半月连着都是晴天,大太阳照着,院中花木哪怕是日日浇水,也了几分空气中水雾的滋润。
早膳过后,宋稚半蹲在墙根处,看那木香花和春兰,只觉得不比先前润泽。
逐月瞅到角落里的干瘪的春兰,又是一番叹惋。
茶韵和茶香束着手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生怕宋稚一时不快,开口发落了她俩。
“这木香和春兰,平日里用得着松土吗?”
宋稚摸了摸木香花瓣,只觉无甚水分,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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