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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天兴大街,十里香水粉铺子,李氏的陪嫁产业。
自赵显外放江西十载以来,这水粉铺子上通达官贵人,下达平民百姓,素日财源滚滚,生意很好。
而今,铺子后厢乱糟糟一团,账册、名单、进出库本子被洒得到处都是。
李王氏是这铺子的当家人,彼时被捆成了一个球,被人从狭窄的甬道里圆润地推搡出来,李王氏口里没闲着,骂骂嚷嚷,“我老子在李家当管事,我男人在别庄当庄头,我姑娘在二姑娘处当差,也是一等一的人物!
我姑姑则是夫人身边的王妈妈!你们今儿怎么对老娘,等老娘缓过来了,要你们三倍两倍地…”
“噗嗤——”
绑着李王氏的两个婆子面无表情地塞了团破布到李王氏口里。
李王氏只觉口中酸臭,不禁两眼一翻,险些背过气去。
塞布就塞布好了,话本子里都是这么演的,她能理解。
但是。
求求你们,能不能不要塞袜子呀?
还是没洗过的袜子!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赵老夫人一怒,赵家几人欢喜几人忧。
愁的,当然是倒霉的李德顺一家,外加李德顺的几个兄弟,几个兄弟的几个媳妇儿,几个媳妇儿的娘家人们...嗯,这就一网打尽李氏陪嫁团的重要组成部分了。
陪嫁团的另几尾漏网之鱼,这么多年都没和李德顺攀上亲,实在不足为惧。
更何况若全都打了,岂不是叫人家看,婆婆欺负儿媳的笑话?
欢喜的占大多数,除正房以外,几乎达到了普天同庆的地步。
这不,塞袜子的那两婆子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后宅受李王氏欺负过的小丫鬟们一个托一个,一只袜子三文钱,两只袜子打七折。
隔壁厢房有脚臭的阿嬷的烂袜子,更是奇货可居。
被李王氏掌掴过的小丫鬟文文,以十五文的天价竞拍得到,托这两婆子把这双臭袜子塞进李王氏的嘴里。
其余啥都不求,就求个快准狠!
李王氏被熏得出不了气,瞪圆了眼睛哼哼唧唧。
天兴大街甬道外,一辆马车缓行而过。
翁佼颇为留恋把车帘子一放,看李王氏被一左一右夹住拖着走的背影恰好没入了甬道死角。
翁佼舔舔嘴角,语气遗憾,“我若是能日日守在赵宅外就好了…”
许仪之看了翁佼,再默默抬头,并不想搭话。
“这样我就天天都有好戏看了呀。”
翁佼啧了一声,一脸八卦凑过来,“你知道赵老夫人连夜去找人牙子买家仆吗?要二十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五个管事婆子、五个外院管事、还有三个门房…”
许仪之蹙眉看向翁佼,“你怎么知道?”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对人内宅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而且还是昨晚上刚发生的。
翁佼眉飞色舞,“我听外院的肖阿嬷说的,她是听她小侄女说的,她小侄女的大姑子是人牙子的老婆。”
翁佼再啧一声,语声低了低,“你看,这十里香水粉铺子就是赵显夫人李氏的产业,刚被拖走的那妇人就是李氏的陪房…”
许仪之恨不得长八副眉毛来皱,“你又怎么知道水粉铺子是谁家产业?”
翁佼哎呀一声,“翁笺跟我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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