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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菱咋舌道:“这还是主子和碧芷提醒了奴婢才想到的,秦大人才几句话……啧,宫里的人,当真一个都不能小觑。”
碧芷亦道:“毅亲王镇守边关十年,奴婢原以为他是个英雄,不屑于这些手段,没想到竟如此阴狠。”
林云熙嗤笑一声,“再是个英雄,他也得先是个皇子。
皇家哪有直白的蠢人?毅王能在阿爹手里斗得旗鼓相当,怎么可能是只会一味争胜斗狠的莽夫?”
两人尽是唏嘘之色,碧芷问道:“主子打算如何?”
林云熙摇头道:“别急,既然寻到了破绽,就要一击必中,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她看看池畔高大的合欢树,眉眼含笑,“你们知道合欢有毒,可旁人未必知道。
毅王明目张胆地在西内种下这么多合欢,仗着不就是别人的不知道么?若是像夹竹桃一样,人人都知道那是有毒的,谁还会上当受骗?”
“主子的意思是?”
“暂且先让应该知道的人知道吧。”
林云熙宛然一笑,“毅亲王瞒了那么久,也该有人替他松松口了。”
她远远望了侍立在外面的秦路一眼,“既然是他提出来的,这事儿便让他去做吧。”
青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小声道:“主子是说秦大人?”
林云熙淡笑着点头,“他想引我看重,我给他这个机会。
只要他足够忠心,收做心腹又何妨?”
她对着青菱道:“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寻个时候只会他一声,就说……毅亲王如此用心良苦,想必继妃也很乐意知晓,为先王妃多敬一些孝心的。”
青菱微微悚然,片刻,沉声应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微微摊开手掌,掌心那朵绒绒的合欢随着风慢慢摇晃,然后倏然被卷起,高高低低地飘向远方。
临水边的疏木围栏描金漆绿,荷叶田田,露珠滚动,一支荷花弯弯地靠近在扶栏边上,浅粉渐白的花瓣舒然半开,露出几点金色的花蕊。
林云熙上前几步,就着根茎细软处折下来,置于鼻尖轻嗅,淡淡的荷香清幽静雅。
她展眉一笑,“我记得似乎有个翠玉青花的小觚?正好找出来养花”
“是,在库房里守着呢。”
将荷花拢于怀里,暗香盈怀“咱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这便回去吧。”
才走了几步,却见合欢树下站着一位女子,鲜亮明艳的朱红色衣衫几乎如火一般。
她肤色雪白,容颜俏丽而妩媚,双眉如画,清亮的眸子如春水波荡,却如风中弱柳,羸弱娇小。
这样的美丽,在宫中亦是少见。
她双手捧着合欢花瓣,与宫女一同小心地装进一个菱纱袋子里,乍一见到林云熙怔怔地愣了许久,才慢慢低头屈膝下去,“徽容昭仪宜安。”
她头上梳着闺阁女儿的垂髫,低头时鬓边金丝海棠明玉簪上的明珠濯濯微动,林云熙忙虚扶一把,颔首笑道:“程姑娘不必多礼。”
红衣少女微微抬眉,“昭仪认得臣女?”
林云熙道:“宫中并无成年的帝姬,论起未出阁的,也只有入宫陪伴太皇太后的程家娘子。
说起来你也未见过我,又怎知我是徽容?”
红衣少女不由抚一抚头上疏得十分齐整的发髻,脸上微红,“昭仪天人之姿,臣女听嬷嬷说起,宫中清丽宛若仙子的那一位,必定就是昭仪您了。”
再次屈膝一福,“臣女程沅,昭仪叫我阿沅便是。”
林云熙掩嘴笑道:“阿沅嘴甜,我听着也欢喜。”
褪下手上绯红的九连玲珑珊瑚手钏,套在程沅手上,“今日头一回见你,可惜我没戴什么稀罕物件,唯有这珊瑚手钏还算难得,便作了见面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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