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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
刘彻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膝行到了陈娇身边,哪里还有一点皇帝的架子?声音中既然全是恳求,他伸出手去要抱陈娇,却被陈娇一下架开了。
“不要碰我!”
陈娇轻声说。
腔调里已经透了浓重的鼻音。
就是在太皇太后去世的时候,陈娇都没有哭过,她流过眼泪,但这和哭泣是不一样的。
这声音一下就撞进了刘彻心底,使得他又痛又愧地弯下腰来。
“娇娇。”
他坚持说,“那……那毕竟是母后!”
是啊,这件事还用得着查吗?
除了椒房殿的前一任女主人有这个能耐之外,还有谁能有着一份本领,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密室里埋藏下这么一份隐秘的礼物?再上一次椒房殿易主,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了,而那时候薄皇后自己都没有孩子,她有闲心管下一任皇后的闲事吗?
帝后两人虽然从不曾施巫蛊之术,但对基本的咒术也都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木偶、这不能发芽的草种……这恶毒刻骨的诅咒,针对的除了陈娇,还能有谁?
要不是终究有一粒草种竟奇迹般地发芽生长,将木板顶开了一条缝隙,这份礼物,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为陈娇所知。
这一辈子,她都要背负着不能生育的压力和污名,却根本都不会知道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人针对她的子嗣,作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不但是诅咒她一辈子都不能生育,连万一怀上了儿子,都也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结果:产子而亡!
刘彻忽然间就想到了卫子夫的下场——她就是在生产当天,不明不白地没了性命……
他一下就更心疼起陈娇来了,忽然间他竟庆幸陈娇连第一重诅咒都没有抵挡得过,十年来未曾有妊——若是产子而亡,如今他身边就不会再有陈娇了!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即使是如此神秘,如此含蓄,甚至在同床共枕了十年之后,在不可避免已经到来过的几波厌倦和熟惯之中,陈娇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而要将她这样贸然拔除出去,甚至只是想一想,都令刘彻有一种彻骨的疼。
他便不顾陈娇的反抗,不顾她难得激烈的花拳绣腿,紧紧地将陈娇抱在怀里,他低沉而恳切地说,“我心里明白的,娇娇,我心里明白!
这件事我们不闹大,我们私底下查,好不好?我们私底下查!”
陈娇就像是困兽一样,在他怀中不屈不挠地挣扎着踢打着,可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又怎么敌得过刘彻的怀抱,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将脸颊埋到了刘彻肩头。
即使是隔了冬日里厚厚的衣物,刘彻依然能感觉得到一阵轻轻的湿润,很快就贴上了他的皮肤。
“阿彻。”
陈娇说,鼻音依然浓重。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说的。”
声音中那淡淡的伤感,淡淡的精疲力尽,就像是一把长刀猛地戳进了刘彻的肚子,还搅了两搅。
他疼得一阵释然:陈娇终于还是识得大体的,可却又对自己感到彻骨的失望:这一次,他终究还是伤到了被他捧在手心的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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