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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繁的思绪让我看上去显得心事重重,辞远把我拉起来:“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我看了一眼纵情高歌的林暮色和筠凉,想来自己这把嗓子也不好意思献丑,便同意了。
在大厅的沙发里坐着,一开始,我们谁都没说话,但我们同时想起了毕业联欢的那个晚上,辞远揉了揉我的头发,温和地说:“初微你知道吗?我每天觉得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晚上睡觉之前给你发一条短信说晚安,虽然你很少很少回我。”
其实我真的不习惯他说这样的话,他一说这样的话我就特别想哭,很丢脸!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其实目睹过筠凉的家变之后,我已经比过去懂事多了,现在的我很少很少去抱怨生活,只要每天能够看见他,不开心的时候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他,我也觉得很幸福了。
在那次跟袁祖域聊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个这么奇怪的人:越是在乎,越是要表现得不在乎。
但这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掩饰的:咳嗽,贫穷,还有爱。
越想掩埋,越欲盖弥彰。
我们的包厢在走廊的尽头,接近安全出口,进门之前,我隐隐约约听到黑暗的楼梯间有激烈的争执,也算我无聊,竟然拉着辞远一起去听。
不知道是我还是辞远,不小心碰到了墙上的触摸延时的开关,灯一下亮了。
在刺眼的灯光下,我骇然地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杜寻,以及他旁边站着的满脸都是泪的一个女孩──她不是筠凉。
[3]
我在半夜起来上厕所,月光照在筠凉的床上,我猛然发现床上没有人!
电光火石之间我被自己脑袋里那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坏了,霎时之间,冷汗涔涔,顾不得唐元元,我啪的一声打开灯,果不其然,她扯过被子蒙住头愤怒地喊:“宋初微,你怎么这么缺德啊,上个厕所你不会开台灯啊!”
我没心情跟她计较,更没时间跟她解释,随手扯过一张毯子裹在身上就往外冲。
在爬上天台的那短短几分钟里,我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自言自语,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仔细听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在叫着筠凉的名字。
筠凉,不要,求你了……
我听说人是在长大之后才会呜咽的,在我们小时候,无一例外全是号啕。
就在我脚上那双笨重的拖鞋踏上最后一节阶梯时,我听见一声、一声短小的呜咽,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原本揪着的心,一下子尘埃落定了。
还能哭出来,就没事。
我在黑暗之中站了很久,也静默了很久,直到冻得全身都僵硬了才转身离开,自始至终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想筠凉她或许也知道当时我跟她只隔了一面墙,但她也执意不叫我。
也许就是在那个晚上,冥冥之中的某些事情,已经有所预示。
当一脸憔悴的杜寻跟辞远一起站在我面前,恳求我帮他想办法约筠凉出来见个面时,我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见你个大头鬼啊!
你还有脸见她!
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一激动起来说话就口不择言。
杜寻一脸哀愁地任由我羞辱,倒是辞远听不下去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拖到一边:“初微,你冷静一点,这是筠凉跟杜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在这里充当正义使者……”
我瞪着他,要是眼睛能放箭的话,此刻他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
顾不得辞远的劝阻,我又冲着杜寻说:“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她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已经很难过很难过了,只是她一贯要面子,不肯表现出来……她妈妈出国的时候她都没哭,要不是伤心到极点,她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到天台上去躲着哭……杜寻,你真的太坏了,你太坏了……”
或许是物伤其类,我说着说着,竟然流下眼泪来。
顾辞远抱住我,慌慌张张地翻着纸巾,可是真正把纸巾递到我眼前来的人,却是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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