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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丹凤门大街上拐了个弯直奔重玄门,布暖扒着车围子探看,绵绵宫墙看不见头。
真要徒步走,从皇城到北衙,大约得走半个时辰吧!
贺兰揭开雕花象牙管,拿日菣草拨弄他的铁头将军,斗得那蛐蛐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唤。
他笃悠悠道,“你舅舅看见咱们俩同车,大约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布暖愣了愣,“那你把车停远些,我自己进衙门里去。”
贺兰横了她一眼,“他说爱你没有?”
布暖老脸一红,“哪能呢!”
“这温吞水,不加柴火烧不开。”
他哂笑,又往牙雕管子里吹了口气,“叫他知道了好,他发他的火,咱们已经往洛阳去了,让他百抓挠心……嗳,你瞧瞧我的虫,怎么样?它可是蛐蛐里头的沈容与,凶悍、耐力好、斗性强、百战百胜。”
布暖不满意他把一只蛐蛐比作舅舅,斜着眼乜了乜。
她是外行,看不出哪里好,“黄兮兮的色儿,恶心死人!”
贺兰咂咂嘴,“眼皮子浅!
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这是促织里的极品!
你看你看,头大、顶大、腿大、皮色好,胜后张翅长鸣,非同凡响!”
她没闲心和他扯淡,遥遥看见高耸的甘露殿,想是将近重玄门了。
果然一盏茶后到了西苑墙外,她原本打算自己进重玄门,贺兰却没有要放她下车的意思。
马蹄踢踏一路到了门券子上,贺兰大剌剌的撩了帷幔伸头出去,“你家大都督可在?”
门上禁军自然是认得他的,恭恭敬敬行了礼道,“回国公的话,大都督正同众将议事,这会子没法见客。
国公若是有要事,请先往起坐屋子里等一阵。
等咱们大都督那里散了,小人即刻便去通传。”
贺兰哼了一声,“怪拿大的,还要我等?要紧事儿,你不去回禀,耽误了时候,仔细你家大都督要拿你祭刀!”
那禁军不是吓大的,木着脸完全不为所动,“对不住,大都督有军令,除非有皇命,否则议事之时一概不得叨扰。”
贺兰回头无奈的摊手,“你瞧瞧,你舅舅下了军令,我也没法子了。”
布暖有些失望,“既这样,等是等不得的。
劳军爷传个话就是了,咱们赶路吧!”
贺兰点点头,笑着一指布暖,对那守门禁军道,“这是你们大都督家的娘子,要随我往洛阳押运典籍入库。
你回头给大都督传个话,请他不必忧心,本官自然照料娘子一应起居事宜。”
两个禁军对视一眼,忙朝辇车拱手如仪,“请小姐放心,等大都督出了议事厅,卑下自当立时回禀。”
贺兰显得百无聊赖,“这天儿热的!
那就别耽搁了。”
拿脚踢了踢赶车兵卒后背的挡板,“上路吧!”
一乘华辇领着小小的车队逶迤走远了,那两个禁军迟疑着,“是大都督家的小姐,云麾将军没过门的媳妇么?同贺兰敏之在一处,岂不是羊入虎口?”
门内的禁军也犯嘀咕,商量之下谴了个人进衙内守着。
又碍于容与立下的规矩实在没人敢破,隔窗看正殿内正排兵布阵,只得在廊下巴巴儿的坐等。
待散了议,早到了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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