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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霜策尾音中带着冰冷的嘲弄:“你若死了也不会再污我的眼了。”
话音未落,他完好无损的那只左手握住剑柄,爆发性的恢弘气劲登时一路烧至青藜剑身――
度开洵心猛一沉。
但连操纵兵人回防都来不及,汹涌气劲山崩岳催,裹着轰塌的山岩把他撞飞了出去!
轰隆巨响震耳欲聋,大地震颤不住摇动,潮涌般的积雪从头顶坠落深渊。
度开洵冲势砸穿数道山壁,喉中猛呛出一道滚烫的血箭――但他悍到了极点,咬牙将不器剑往地上一刺便要强行起身,这时腹部却蓦然被冰凉贯穿。
烟尘缓缓散去,只见徐霜策居高临下地出现在他眼前,青藜剑已把他钉在了地上。
度开洵全身紧绷数息,终于还是没忍住,哇地喷出了一大口热血!
远处金符化出的机关巨人再也无力支撑,颓然放开大d钟,在黑雾中消弭于无形。
柳虚之长出一口气站住了脚步。
?
宫惟站在灵光氤氲的保护罩下,直到此时绷紧的肩并才略微放松了,目光穿过滚滚尘烟,正巧撞上了远处徐霜策投来的视线。
“……”
徐霜策在宫惟全身上下扫了一圈,似是确定了他连块皮都没有擦破,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缓缓道:“度开洵。”
以度开洵的境界,根本不会被青藜这个品级的仙剑贯穿腹部死死钉在地上,但此刻徐霜策的灵力还在青藜剑身上熊熊燃烧,令他五脏六腑都无时不刻感受到被活生生烤熟的痛苦,根本挣扎不了,勉强勾了勾嘴角:“徐宗主。”
“十七年前如果你没有做出那些事,如今钜宗名号说不定真是你的。”
徐霜策手劲强而稳定,与之相对的是他声音却轻而残忍:“可惜了,到地下再去向钜宗忏悔吧。”
他一发力把青藜剑拔了出来,登时带出一泼迸溅的鲜血,直直刺向度开洵的眉心――
柳虚之赶紧要去挡住宫惟的眼睛,随即当啷一声金属裂响,预想中脑浆迸溅的惨景却没有出现。
千钧一发之际度开洵挡住了青藜剑锋,护臂碎成齑粉,寒光闪烁的剑尖离他眉心不过半寸之距。
“我不能死,”
他喘着粗气嘶哑道。
少顷他勉强止住充满血锈味的喘息,从地上抬头看着徐霜策,嘲讽地笑了笑:“徐宗主,你这不说人话的架势真是跟十七年前杀我时一样没变。
既然已经打败我了,想问什么就问,何必继续装腔作势?”
徐霜策久久地俯视着他,唇角终于浮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抽回剑身顺手一甩,血迹顿时哗啦洒了一地。
他终于问:“十七年前刑惩院那个深夜,你看到了什么?”
“……”
即便隔了这么多年,度开洵的脸色还是止不住难看起来,当年深夜那个暴怒癫狂的少年似乎又隐隐要从他面皮下现出端倪,但紧接着被他自己强行压了回去:
“我看见我离开后,白霰同长孙澄风在一起了。”
他喘息着笑了声:“我从记事起就偶尔会陷入这种状态,毫无预兆从半空中看到或听到将要发生的场景。
我母亲病逝前,我看见她一把金火烧了我父亲痴迷半生的机关兵人,熊熊烈焰把整个家族大宅都映得雪亮;我父亲去世前,我看见他把我母亲的棺椁挖出来烧了,挫骨扬灰,状若癫狂。”
度开洵提到白霰时总有种难以掩饰的不甘和偏执,但忆起这种惨烈的家族往事,口气却嫌恶而疏远,有种事不关己般的漠然。
“这种未卜先知的情况后来又发生了十来次,每次现实的发展都同我提前看到的别无二致,渐渐我便以为自己天生拥有一种预知未来的能力。”
他自嘲一哂,说:“直到十六年前,我才发现这种能力其实是一场错觉。”
徐霜策眉头微蹙:“怎么?”
度开洵捂着嘴重重咳出好几口血,仰躺在半塌的山岩上喘了会儿,才沙哑地问:
“你还记得十六年前升仙台上的那场‘桃祸’么?”
桃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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