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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天际断断续续,像拖长了的哨子,又像亘古不变的哀怨的哭号。
“那哭声一直纠缠着我,如附骨之疽,阴魂不散,数千年来从未平息。
不论我是否曾为保护他们而葬身洪水,不论我是否曾为赋予他们和平而天下销兵,不论我生前身后做过多少善举、怎样殚精竭虑……”
“世人的贪婪永无止境,只要最终有一件事不符合他们的期望,先前的所有感激便化作不满,所有信奉便化作质疑,所有称颂美誉都成了虚假伪善的证明。
恶人放下屠刀便立地成佛,善人白头失守则清誉俱毁。
众口铄金,言之凿凿,每个人都把自己当做能够批判一切的神。”
“我不想再听到这哭声了。”
应恺握紧定山海剑柄,平静道:“世人并不弱小无助。
人性永远抛弃不掉的东西唯有一样,便是恶意。”
定山海猝然出鞘,宫惟面容一变。
应恺整个人掠向法阵基石破口处,此时已来不及反应,宫惟从鬼太子腹腔悍然抽出白太守,剑身带起一道血箭,气势磅礴将应恺斩退数丈――砰!
应恺后背砸塌石柱,半座地宫撼动坍塌;宫惟在倾盆而下的巨石中一手挥剑,神力暴燃辉映苍穹,眼看要将整座法阵轰成齑粉!
就在这瞬间,应恺闭上眼睛,一剑剁断了自己的左手。
血光冲天,断手飞起,在宫惟睁大的瞳孔中划过一道弧线,恰恰落在远处法阵缺口处。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下一刻,法阵基石被应恺的血骨补全了。
最后一段咒文疯狂涌进阵内,法阵从里到外焕发出恐怖的强光;第二座通天长阶在剧震中拔地而起,气劲雄浑,直上天穹!
诡云翻涌,开始缓缓旋转,随即越来越快,就像海面上庞大的漩涡。
一道清光泄出云层,紧接着迅速扩大,那是再一次被强行打开的飞升之门。
升仙台、岱山、谒金门、巨鹿城、宴春台……全天下修士恐惧的目光都望向天际,只见在通天大道耀眼的光芒中,一道鲜血淋漓的身影仿佛被神力托着,直直向着天门而去。
是应恺!
“应宸渊……”
宫惟牙关里迸出三个字,袍袖迎风勃然翻飞:“应宸渊!”
巨雷再次从通天长阶中迸发而出,宫惟沐浴雷电而上,一剑劈出震撼的绯光。
应恺硬受了这一剑,蓦然喷出一大口热血,却没有停止飞升的速度;白太守第二剑接踵而至,迎面撞上了鬼太子血色的剑锋,爆发出足以灼伤视线的电花!
鬼太子好像完全不在意腹部那道恐怖的贯穿伤,他的面孔在雷电交加中越发苍白妖异,朗声笑道:“他可是你曾经最看好的神o,不该恭贺他复归原位吗?”
“……曲獬,”
宫惟一字字冰冷地道,双瞳变为浓郁血红,冰冷刺骨、强大慑人的气势从他周身爆发出来,犹如凝成滚滚实体,覆盖了大半天空。
鬼太子睁大眼睛,他认出了那是什么――
天道化物并不永远是慈悲极善的,这是宫惟的极恶相。
“我要让你感受比徐白更痛万倍的死法,让你在黄泉下都牢牢记住……”
白太守剑势压倒雷电,一分分将血剑压向鬼太子眉心,血剑发出了颤栗的尖啸。
森亮剑身上,映出了宫惟一只血红的眼睛:“……让你永世不敢忘记分毫。”
血剑终于不堪重负,猝然脱手,远远消失在万顷雷霆瀑布深处。
宫惟当空掷出白太守,绯色神剑化作流星,重重钉穿了通天大道,无数龟裂闪着电光向上空蔓延,顿时将长阶变为了一根贯穿天地的巨大电柱。
紧接着宫惟一掌钳住鬼太子咽喉,另一手按进鬼太子胸膛,活生生撕下了一片淋漓的肉!
鬼太子的神体留在鬼垣,但这具肉身一样会感觉到痛苦。
他想要挣扎,掐住脖子的五指却如铁钳般,只能眼睁睁看见自己胸前鲜血不断激射而出,皮肉、血骨、内脏,从胸至腹被一把一把撕成白骨。
然后宫惟破骨而入,拽出了他搏动的心脏,毫不留情五指一挤――
啪叽!
血肉迸射,心脏在掌中爆成了一团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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