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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雨声,松涛,茅屋,孤灯就如此混杂作一处酿成别样的心思,然后他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半夜,章越气呼呼地起床打蚊子,一巴掌的血!
而反观郭林则睡得十分踏实。
这山间蚊子是欺生不成?尽怼着我咬!
章越憋了一肚子气,走到郭林床头的土盆放了放水,借着月色一看果真有些黄,且骚气十足。
章越又去郭林床头床尾翻了翻,边找边自言自语道:“在哪呢?在哪呢?”
最后章越真在郭林身上找到了吃剩半块的饼子。
“就想着你读到半夜,不吃点东西哪里顶饿。”
章越说了一句,拿起饼子啃了一口。
“什么烂饼子,干巴巴的一点味道也没有。”
章越三下五除二吃完,肚里火烧火烧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次日章越即被朗朗读书声吵醒。
章越披衣出门看见天刚蒙蒙亮,而草庐里已是坐满了童子。
郭学究正教授童子口诵经书。
章越看去,但见郭学究双手负后缓缓踱步,一面拖着木屐一面闭目慢声诵经。
这木屐拖履之声和着学究抑扬顿挫的诵经声,竟别有一番韵律。
草庐下的童子们只有三三两两几个跟着郭学究一起认真诵经。
有个童子摇头晃脑学着郭学究的样子,惹得一旁童子阵阵发笑。
郭学究看了一眼,也丝毫不动气,继续诵经。
章越闻此读书声却驻足片刻,一开始也觉得有些好笑,但随即也觉得很没有意思,踱步离去。
他信步到处逛逛,但见松林后有一处山坳,山坳里住着百十户人家的样子,更远处则是溪水环绕的农田。
浦城七山二水一田,田少人多,故而山中再偏僻,但只要地方稍平坦些就有人家。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说得就是这个吧。
章越坐在大石上双手往头上一枕,仰望天边不由心想,郭学究完全没有师长的样子,无法约束学生,难怪他的学生一个个都不成器,至于这些童子的父母大概也是与我兄长一样心思贪图束修便宜,这才拜在他门下读书。
如此学上三年,也不过多识几个字,恐怕连篇像样的文章都写不了,更不用说走出这片山了。
不过仔细想想作为一名凡夫俗子,住在如此不通世事的乡村,过上一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人这一生并不是一定要执着于出人头地的,就似这山间悠闲自在的白云多好。
但章越仔细想想又有些不甘心。
章越从石上起身散步下山,村头村尾只有间食铺。
章越买了些香甜可口的花糕揣在怀里返回茅屋。
郭学究教到巳时,时童子已经散去,帮家里务些农活。
他来到东屋,来考较章越的学问。
“先将百家姓背一遍。”
郭学究言道。
这对于读过三年蒙学的章越并不难张口就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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