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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夫人抬头看了看,“上头干什么呢?”
“试妆呢!”
布夫人道,“成衣铺子的大袖连裳送来了,给感月瞧瞧合不合身。
还有博鬓头面一并试戴,免得临上轿慌了手脚。”
感月试嫁衣的时候那样欢喜,仿佛连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笑。
布暖看婢女给她梳妆打扮,自己提不起兴致来,便绕到衣架子前打量那身喜服。
深青的缎子泛出乌沉沉的晕,在窗口的日光下水一样流转回旋。
前襟的平金如意云头纹绣工倒很不错,针脚细密,从坦领飞泻而下,颇有些魏晋的杂裾遗风。
再看看边上的素纱亵衣,背后拿缎带系着,和腰下分成两段,形状看着有点难辨。
她回了回头,“感月来看,这是两裆还是肚兜?”
感月脸上才贴了半边面靥,提着裙角挨过来,姐妹俩并肩研究了半天。
再试着把那缎带一拉,两个人瞬间呆在那里——果然是太有趣味性了!
那带子和颈上披领是相连的,只要带子松开,上身的衣裳就像剥蒜似的,立刻蜕得干干净净。
感月不大好意思,饶是大剌剌,总归还没出嫁,不能想象这模样站在新郎官面前,会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一种状况。
布暖还在啧啧的叹,“这是谁想出来的?怪道那家铺子生意一直都很好!
你说蓝笙看了会怎么样呢?”
感月扭捏了下,“会流鼻血么?会不会喷血而亡?”
布暖拔了莲蓬簪挠挠头皮,“他应该也算见多识广,大约不会吧!”
反正感月很满意,脸上红扑扑的,绕了三圈看了又看,“这么堆东西里,我最瞧得上的就是这个。
等过两天舅舅回来,你也备上一套带到塞外去。
但凡是男人,十有八九是喜欢的。”
布暖虽难堪,倒也不大避讳。
又想起牢里的容与,自坐到一边怏怏不乐起来。
感月察觉了,摒退了左右才道,“你别急,舅舅手眼通天,不会有事的。”
“都十几天了,也不知断得怎么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的眼睛失了光,黯淡寂寥的一片,“我想到皇城外面去打听打听。”
感月吃了一惊,“不行,你忘了天后下过的令了么?再说你去了也未必有用,上次你们在皇城里打官司,我们一群人还不是看着城墙干着急么!
和谁打听?城门上的禁军脸拉得那么长,一见靠近就粗声粗气的喝退。
你好歹沉住气,有大舅舅和独孤家的人,他们会想法子的。”
她抽了帕子捂住脸,语带哽咽,“你不知道,我心里油煎火燎,怕他吃亏,怕有人借机报复。
万一动刑怎么办?他那样骄傲的人,我想起他受委屈我就难过。”
正说着,听见楼下有男人的声音传上来,细辩了辩是容冶舅舅。
她慌忙站起来,嘴里说,“想是有消息了。”
一头飞快奔下楼去。
容冶见布暖从上面跑下来,他觉得有些难开口,含糊道,“还好,倒也没有多大波折。”
这模棱两可的话听得人腿发虚,她心头焦灼,急道,“到底怎么说,舅舅?”
布夫人脸上是空洞的神情,“早晚是要知道的,大哥哥就别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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