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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已被扑灭,昔日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所在,而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断瓦残垣。
有许多人,官差和百姓,在那一片残骸中进进出出,将一具具尸体和受伤的人抬了出来,淋漓的鲜血和痛苦的惨叫声刺着我的心,很痛。
我忽觉胸腔中一阵翻腾,仿佛有只暴戾的巨兽欲挣扎而出,咬了咬牙,拔腿便想要向前冲去,却蓦地被人一把拉住。
我有些忿忿地回头,有些模糊的视线让我看不清潘公子的脸。
我听到他对我说:“别去,很危险。”
我固执地挣扎了几下,但他扣着我的手腕,很紧。
“老丈可知,这火是如何起的?”
我听到胖子在问身边的人。
“谁知道,只听轰的一声就火光冲天,没一会儿就烧成了这副鬼样子。
许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倌失手打翻了灯盏,引燃了什么吧。”
“不可能。”
胖子自言自语道,“意外失火,怎么可能一瞬间便火光冲天。”
“冷姑娘,”
我听到潘公子在我耳边关切问道,“可是有什么熟识的人在楼里?我可以派人打听……”
“没有。”
我用力咬了咬嘴唇,转身而去,“曾有过,早死了。”
算是曾有过吧,虽然我与青璃,也不过一面之缘。
如今青璃已死,但那幕后之人显然并不肯善罢甘休。
他想用这一场大火掩盖一些东西,丝毫不会顾忌这场火会再带走多少条生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许在那些上位者眼里,天香楼里这一条条生命,与蝼蚁并无区别。
蓦然间,对于自己两度说出的“正义”
,我多出了几分明悟和敬畏。
是的,总要有人站出来,为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讨个正义和公道,为苟活在上位者阴影下的人们大声鼓呼。
哪怕,那声音是渺小的,那力量是微弱的。
“小树呢?”
一进家门,我便问门房老周。
火烧天香楼,势必是为了销毁什么。
但天香楼早已被应天府里里外外搜了几遍,他还想毁掉什么?
我心绪有些乱,急迫地想要与小树讨论一下。
“少爷还没回来。”
“这个时辰还没回来?”
我有些烦躁,放了学不回家,这死孩子又疯去了哪里……
“哦,刚才有人送了个东西来,说是给小姐你的。”
老周说着转身回屋,取出个木匣交到我手上。
我心不在焉地将匣子打开,却瞬间定在了那里。
匣子里是一只湖青色的荷包。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拿针线,别别扭扭地缝了一整夜,又在里面塞上些驱蚊提神的草药,送给小树做十五岁寿礼的。
那小子一脸嫌弃地说好难看,却日日挂在身上。
小树……
我的喉咙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将那荷包打开,里面现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明日卯时,城西鸡鸣涧,用你拿走的东西,换这小子的命。
我将荷包攥在手心,颤抖着把那字条揉成一团。
有人绑架了小树,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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