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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县衙的路上,张屏盯着手中的公文,眼神有点发直。
坐在侧方的谢赋轻声道:“大人不妨暂且歇息片刻,过一时便到衙门了,莫要太过操劳。”
张屏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重新落到公文上,继而渐渐移动,显然当真在读阅了,过得片刻,翻动一页。
谢赋也垂下目光,心道,张大人这回得恨上我了。
只是眼下的确有太多事比这案子更要紧。
唉,横竖总要有人唱这黑脸罢。
便由谢某来,何妨?
上首的柳桐倚如同来时一样,一直捧着一卷书看,自然从容。
回到县衙,已是巳时。
几房掌书聚拥轿前,恨不能将张屏分扯成数块,每块再长成一个整人,批复这一摊摊的事儿。
柳桐倚、桂淳与燕修站在外围端看,也丝毫没有先到哪里歇会儿,等张知县忙完了再来的意思。
就在这当口,行馆那里的口讯也到了――
何大人让张知县过去一趟。
张屏朝着传话的小吏一礼:“诸多事宜尚未周全,下官暂不能前去拜见,请郎中大人恕罪。”
小吏深深看了看张屏:“那我便这样去回了,张知县先请等着吧。”
谢赋抢上一步:“下官一同过去,向郎中大人解释!”
小吏道:“郎中大人一般不见未召之人。
县丞也同张知县一起先等着吧。”
谢赋两眼一黑。
恰在此时,又有一人自通往后衙的小巷内出来,守卫的兵卒看出他身上兰府家仆的衣饰,让开道路,由他径直走到张屏面前。
“我家大人让小的知会张大人一声,若得空了,请过去一叙。”
张屏一揖:“烦请先行回禀,下官即刻过去。”
工部的小吏尚未走远,不禁又回身看了看张屏。
张屏却浑然未觉,径直在众人异样的视线中向苗泛道:“裘真家中取来的证物都在证物房?”
苗泛道:“禀大人,尚未。
取来的物事太多,还没来得及分类录册。
同以前办案时新取来的证物一样,暂时放在证物房旁边的空屋内。
张屏道:“裘真家物品摆放的样式,都已绘下?”
苗泛再回:“禀大人,只有草图。”
张屏道:“找两间隔断的空屋,我记得后院侧厢就有,拿些桌椅,将取来的证物按照裘真屋内的陈设大致放置。
柜子不好搬,可以不必摆放。
柜内取出的物事,放在裘真屋内搁柜子的位置即可。”
苗泛微微怔了怔,随即道:“下官,遵命。”
张屏再转向柳桐倚、燕修和桂淳,拱了拱手:“三位可先去看证物,或稍稍歇息。
我失陪片刻,随后就来。”
柳桐倚询问地一望燕修和桂淳,继而还礼:“敬请自便,吾等先去后衙。”
县衙众人皆心情复杂,又不便多言,眼睁睁瞧着张屏撇下众人,赶回知县宅院。
兰珏在堂中,刚听得管事的禀报“张大人方才忙得连何郎中传唤都告罪说得过一时才能过去,听得大人要见他,立刻便过来了”
,正不知该做何表情,张屏已到的传报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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