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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良掀开厚厚的门帘,走到院子中,有一口水井在旁边,一个挂着水桶的木架子架在井口上。
这间院落,是北镇抚司驻地的偏院,离之前关押陆良兄妹的诏狱倒是不远,有偏房三间,都是坐西朝东,院落中还有一棵掉光了树叶的树木,几个石凳和一张石桌放在院子里。
此刻,这间院落中没有人在,陆良环视片刻,便将那井口木架子上的水桶,沉下水井,装满水之后,便摇动木架子,在圆木转动下,那装满水的木桶便被陆良带了上来。
冰冷的井水,陆良将水桶拎放在地上,想找一个盆清洗一下好长时日都没清洗过的脸颊。
只是这院子中干干净净,连半个盛水的器物都没有,陆良只好双手捧起水桶中的水清洗,冰水敷面,寒冷刺骨,陆良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三两下又是洗了一把,便觉得有些冷,赶紧回屋暖和。
进入屋中,那烧有火炭的火盆,摆在屋中间,陆良伸出双手在炭盆旁烤手,这散发着的热量温暖着陆良的身体。
再看靠着椅背呼呼大睡的陆贞娘,陆良轻笑一声,便从怀里摸出那三个馒头,想了想,又将两个塞进了怀中,将地上的铁钳子,拿到屋外,用那已经有薄薄一层冰的水桶中清洗一下,又顺带着将那馒头表面也涮了一下。
回到屋中,陆良将那个馒头用铁钳子夹住,然后放在炭火盆中烘烤,不出片刻,冒着热气的烤馒头就好了。
陆良用手掰下一点,放入嘴中,酥软香甜,便放下铁钳子,将烤馒头放在双手上来回捣腾,待热气消散些后,陆良站起身,叫着妹妹道:“贞娘,贞娘,醒醒,吃饭了。”
边说还边把烤馒头放在陆贞娘的鼻子处,让她闻着气味。
陆贞娘睁开双眼,模糊地看着陆良,然后看见那个冒着热气的烤馒头,眼睛一下子睁大,叫道:“烤馒头,贞娘吃。”
陆良笑着掰开半个,递给她,说道:“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陆贞娘小嘴抿了一下,便大口吃着烤馒头,待她吃完,满眼希冀地看着陆良,看着她充满渴望的目光,陆良便又摸出一个馒头,拿到外面那已然冻上一层冰层的水桶中洗了洗,想了想,又把仅剩的一个馒头也拿了出来清洗一下,顺带将那水桶中的水泼在了院子里,以免因为那水冻成冰块,水桶不能再用。
进入屋中,陆贞娘看着他拿着两个馒头,小眼睛紧紧盯在馒头上。
陆良用那铁钳子夹住,便又烤起馒头,不大一会儿,散发着热气的馒头烤好,陆良递给陆贞娘,说道:“慢点吃,小心烫。”
陆贞娘眉开眼笑地接了过去,又吃了起来。
陆良又烤着最后一个馒头,心中想着刘金喜,这锦衣卫总旗似乎不像是坏人,但为何押解他们一家回京,却又不给他们厚衣物,以至于这具身体的原本主人,少年陆良被冻死,而他母亲也活活冻死,父亲更是撞囚车而亡。
陆良正想着事情,忽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哎呀”
一声,然后便听见有人喝骂道:“哪个王八蛋,往地上泼水,摔死老子了。”
陆良赶紧放下铁钳子起身掀开门帘,看见院子中地上正坐着一个人,正在骂骂咧咧,应该是陆良刚刚泼出去的那桶水这么一小会儿就冻成了冰面,那人脚下没有留意,便跌倒在地。
陆良赶紧快走几步,搀扶起他,往屋中走。
那人站了起来,便走边问:“小娃娃,你是哪家的娃娃,怎么在这里?”
陆良看着这位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回答道:“是刘总旗让我们在此等他。”
那年轻男子进屋一看,还有个小乞丐正烤着火盆,吃着烤馒头,便远离她一些,坐在了最边上的椅子,看着陆良二人衣缕阑珊,破烂不堪,还似有些若有若无的气味儿传来。
“哪个刘总旗?”
那男子上下打量陆良问道。
陆良站着回道:“是刘金喜刘总旗。”
“老刘啊,他回来了么?”
男子疑惑问道。
“回来多日了。”
陆良接着回道。
男子不再言语,只是打量,又打量陆贞娘。
陆贞娘见有个陌生人盯着她,便害怕地站起来躲在了陆良身后。
那人轻笑一声,看着陆良。
屋中静了下来,没人说话。
只是沉寂片刻后,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帘又被掀开,一股冷风被带入进来。
来人正是刘金喜,他看陆良兄妹站在堂前,背对着他,刚想说话,又抬眼看见了坐在边上的那个年轻男子,连忙走过去,抱拳施礼道:“卑职见过千户大人。”
年轻男子轻笑道:“老刘,不用这么客气,虽然你现在是个总旗,但等你官复原职,咱俩身份一样,搞这么客气干啥。”
刘金喜正色道:“礼不可废,卑职现在只是个总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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