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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分不清南北西东。
陆良和马秋风,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西城外那处墓园行走。
待走了一会儿,陆良实在看不清楚路了,便问道:“马大哥,带火折子没有?”
马秋风苦笑一声:“要是带了,我还能不起火么?”
追的太急,没带引火之物。
陆良道:“要不就钻木取火吧。”
马秋风停下脚步,觉得这样追下去也不是办法,这荒郊野岭的,万一再迷了路,到时候就得等天亮了。
这刚刚才三月出头,夜晚还是很冷的。
随手拾取了一些枯草和树枝,二人便蹲在地上,开始了人类最原始的活动,钻木取火。
不大一会儿,还是马秋风经验丰富,手艺精湛,率先生起了火。
先是用荒草将火苗弄大,而后二人又找了两根相对粗壮的木头,引着之后,将地上的火堆,用土盖灭,这才重新上路。
连日来,天不降雪,今年的春季,格外干燥,万一引燃了大火就不好了。
这次有了火光,倒也能辩识出道路。
二人紧赶慢赶,可算来到了那处墓园。
黑夜里,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坟包,散落在大地上。
寒风簌簌,耳边偶尔听见几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哀鸣,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陆良只感觉后背发凉,这荒野乱葬岗,指不定有多少孤魂野鬼在游荡。
他虽再世为人,但对这些仍是怀有敬畏,因为这世上,毕竟有许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缩了缩脖子,陆良低声道:“马大哥,你听见什么声音了么?”
马秋风在刑部行走多年,倒是见多识广,一身浩然正气,自是不惧鬼神,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回道:“没听见。”
陆良凝神静气,仔细倾听,似乎有隐隐约约的哭泣之声传来。
“马大哥,是不是刘总旗的哭声?”
陆良又问道。
马秋风快步前行,寻找那三棵枯死了的大柳树。
只是明明就在这附近,怎么一直寻不到了?
马秋风停下脚步,又举目张望。
黑夜里,看不清前路,似是有雾气升起,朦朦胧胧。
二人又向里走了一段路,这回便隐隐约约听见:“孩儿……孝……”
“是刘总旗的声音。”
陆良断定道。
马秋风举着火把,终于看见三道模糊的树影,随风摆动,那抖动的枝条,似是精怪一般,张牙舞爪。
跨步过去,这回便听见一个声音,悲切道:“娘,孩儿不孝,回来的迟了。”
正是刘金喜。
二人到了近前,只见刘金喜以头触地,正弓着身子,无声痛哭。
陆良有心开口劝慰,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又一时无语,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刘金喜单手触地,抬起头,借着火光,看清楚了他爹墓旁的那块冰冷墓碑之上,刻着几个大字:刘氏夫人之墓。
落款为:不孝男刘金喜、陆良立。
他刚刚还有些浑浑噩噩,此刻见到火光,再看见母亲的墓碑,总算有些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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