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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凤沿着江岸径直走下去,江岸上几十户人家各自做着自己的买卖。
石板路便折向镇里,然后是高的院墙,右手昏黄的路灯下,漆黑的门洞里便是镇政府,里面复式阁楼的高屋大院想必是早年间镇上富豪的旧宅。
再过去,一片用残砖围住的菜园子,菜地对面有一个医院。
隔一条小巷,便是近年来落成的码头娱乐城,五彩的灯光显示着她夜色中妖娆的身段。
寒雪凤走在码头镇觉得这里既熟悉又陌生,这还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吗?她问自己。
如果是,为什么我像一个游走的灵魂到了家又不肯落下呢?如果不是,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这里生活。
带着飘忽不定的思绪寒雪凤走在街上。
街上照旧开着店铺,门前摆放着桌椅或是竹床铺板。
人们当街吃饭,当街搭讪,或是望着铺子里的电视,边吃边看边聊天,楼上的窗帘则映着活动的人影。
幽幽的笛声与孩子哇哇的哭声交织着。
已婚的妇女穿着背心和短裤撩起衣襟将自己的乳头塞进孩子的嘴里。
那半大不小的小子则成群结伙满街乱窜,朝手勾着手的小丫头们擦肩而过。
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小镇:码头镇。
一切都飘忽在记忆中。
突然,寒雪凤在一个水果摊前看到他在买刚上市的赣州橙子。
寒雪凤便凑上前也去问价钱。
你买橙子?寒雪凤似乎就听见他“嗯”
了一声,还点了点头。
寒雪凤忐忑不安生怕碰一鼻子灰,没想到他答得这么自然。
寒雪凤于是立即轻松了。
寒雪凤突然发现码头镇是一个歌舞升平,繁花似锦的小镇。
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儿时的记忆。
码头娱乐城的歌声摇晃着她的心灵,她眼光揉乱在五彩的灯光中寻寻觅觅。
你一个人?
他没有回答。
在码头娱乐城的尽头,寒雪凤看到了他蜡黄蜡黄的似乎有很深的病的脸。
寒雪凤看到他的脸就后悔了,自己不应该淌这浑水。
她看到他眼睛动了一下,笑了,寒雪凤也跟着笑了。
寒雪凤同他一起走着再没说什么。
不是她不想同他亲近,而是看到他蜡黄蜡黄的脸她不知道说什么。
“我可以当你的向导。”
他开口说话了:“这座城隍庙是明代的建筑,至今少说有五百年的历史,黑暗中衬着星光翘起的一角。
今晚没有月亮。
五百年前的明代,不,那怕就几十年前,这街上走个夜路,也得打上手电筒。
要是不信,只要离开这条正街,进到黑古隆冬的巷子里,不只几十年,只是几十步,你就回到了那儿时的记忆。”
寒雪凤跟着他拐进了小巷,街上的人声和灯光落在身后,小巷里没有路灯,只从人家的窗户里透出些昏黄的光亮。
出了小巷,前面一片水田,泛着微光,远处模模糊糊有几幢房舍,她知道那是码头中学,再远处隆起的是山岗,铺伏在灰蒙蒙的夜空下,星光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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