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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半天,只见宫外夜色如墨,下弦月如钩,斜挂在宫殿群之上,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一个侍女过来禀报韦后道:“太后,无人敢在宫禁中喧嚣,想是你听错了,请安歇吧。”
“不,是有人在大声喊叫,而且人数众多,你们怎么会听不见呢?!”
韦后心神不宁,下了卧榻,也站到窗前去听动静。
呐喊声此刻却沉寂了。
夜色寂寥,笼盖着远近的宫殿。
韦后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听错了,可是方才明明听见的呀!”
“咚咚咚咚!”
一阵擂门声猛然响起。
吓得侍女们魂飞魄散,掌灯的几个失声尖叫,一起把灯甩了出去,寝殿中顿时一遍漆黑。
擂门声还在继续,有人在门外喊着:“开门,开门,快快开门!”
一个胆儿大一点的宫女颤声问道:“你是谁人,半夜三更,惊扰太后,你犯了死罪,知也不知?!”
敲门的人气愤了,在外头骂道:“死到临头了,还知也不知!
告诉你们,有人半夜谋反,已经杀进大内来了,要命的,赶紧逃吧!”
“啊!”
韦后惊得目瞪口呆,脑子里头一遍空白,半边身子都酥了,整个身体也冷了,冷得彻骨,冷得肉痛,一颗心更是如同落入了冰窟,无力地在一遍冰冷中挣扎搏动。
宫女们一个个吓得魂不守舍,也顾不得韦后还光脚站在榻里,纷纷作鸟兽散,东奔西逃,各自逃命去了。
韦后醒过神来,呼唤身边侍女,却无一人应答。
她战战兢兢,抖抖嗖嗖,想迈步出殿,双股战栗,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才使双腿听从自己使唤,穿着一身寝衣,拖拉着一双软鞋,趔趔趄趄地跑出了寝宫。
呐喊声从凌烟阁的方向传过来,韦后听得真真切切。
她这才明白,自己的耳朵没有哄骗她,那呐喊声震天撼地,如惊雷一般,在皇城上空炸响。
震得她胆裂心碎,几乎站立不稳。
她知道,这些人敢于在宫禁中放声高喊,一定是已经得了手了,他们才能如此放肆如此张狂。
是谁人敢于在午夜带兵杀进内廷,她心中浮出了两个人的身影:太平公主和相王李旦!
她后悔,没有先于他们下手,晚了一步,迟了一夜,才使得这两个人占了先机。
如今大势已去,能够逃得活命已是万幸!
她顾不得许多,气喘吁吁,一路狂奔,避开了天街大道,从宫殿背后没有光亮的地方穿行,不知是什么时候,软鞋跑丢了一只,光脚被天街上粗糙的石砖硌得生痛,磨出了鲜血,她也全然不顾,只想着能快些跑到飞骑营,快些见到韦播高嵩。
呐喊声还在耳畔轰鸣,韦后连头也不敢转向那个方向,她一心一意地朝着羽林营的营寨飞奔,心里只有一个希望:韦跨韦播高嵩还在营中,他们手中还握有精兵,还有力量与叛军抗衡!
他们能保护她逃过这场劫难,只要找到他们,她就百事无忧!
飞骑营的大门已遥遥在望,门里灯火闪烁,人影晃动,韦后似乎从中看到了韦播和高嵩健硕的身形,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股劲头,她忘了周身疲软,忘了脚下创口,朝着营门快步飞奔过去,一路留下了斑斑血迹,嘴里连声喊着:韦播高嵩,韦播高嵩,快快出来护驾,快快出来救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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