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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故作嗫嚅之状:“还是——还是不说罢,老奴读书不多,胸无点墨,李大学士写的东西,怎好随意指正。”
“说说罢,阿翁,一首诗,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品评一番,指正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高力士沉吟一阵:“好罢,既然娘子非要老奴说,老奴就直言了。”
他指着《清平调》中的“飞燕”
二字:“太真娘子,此处将你比作了汉宫飞燕,就是那个赵飞燕吧?”
“是啊。
他的诗意,想必不难揣摩,意思就是说,赵飞燕即使是身着宫样新妆,也难与妾身相比。”
“老奴就是觉得这个比拟有所不当。”
“你是说将妾身比作赵飞燕?”
“是。”
“以她比拟,有何不当?”
“赵飞燕何许人?娘子何许人?!”
杨玉娘沉思默想一阵:“阿翁说的有几分道理!”
“太真娘子明鉴!
那赵飞燕与妹妹赵合德迷惑君王,祸乱后宫,簒取后位,最终又自杀身亡,下场很是不好。”
杨玉娘默默听着,轻轻地点头。
“再者,世传那赵飞燕身轻如燕,能作掌上舞。
他以赵飞燕比拟娘子,是不是暗讽太真娘子身材丰腴,不如赵飞燕轻盈矫捷!”
杨玉娘低头默想,越想越觉得高力士言之有理,不由得咬紧了珠贝一样的牙齿:“这个李太白,太阴狠了!”
“太真娘子,这只是老奴臆想而已。
可能他也是无心之举。”
“无心之举?!
何人不能比拟,偏偏要拿个赵飞燕来作比。
而且明明知道那诗是写给圣上看的!”
“也是啊,幸亏圣上胸襟宽宏,若是信了他的话,将娘子看着是当今之赵飞燕,那娘子日后如何处?!”
杨玉娘气得精巧的鼻翼不停地扇动着:“妾身又不曾得罪过他,他为何要让妾身为难!”
“他那日烂醉如泥,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酒肆中拖了回宫,仗着才高八斗,也不深思,随意下笔,也就随意带出这个比拟来了。”
别的尚且还可以不在意,但是,赵飞燕死得凄惨,这一点令杨玉娘对李白尤其恼恨:“哼,他不但是在圣上面前毁谤妾身,而且,分明是在诅咒妾身不得善终,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么说来,这个大学士真有些居心不良。”
杨玉娘一双星目灼灼含恨:“绝不能让此人在宫掖中久留!”
“老奴也这么想的。”
杨玉娘转眼看着高力士,恳切地说:“阿翁,圣上他信你的话,你跟他说,让这个李白远远地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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