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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幽迈出一步,却是又收回了脚,另一只手轻轻按按自己的额角,“瞧瞧,果然是上了年纪,这记性可真是差,差点儿便忘了。”
“皇上,您之前下旨言说和妃瓜尔佳氏深得你心,不过是瓜尔佳氏惹了你不快而已,便用了这样的借口。”
若幽轻轻一叹,“说到甚得皇上之心之人,我倒是想到了一人,宠冠后宫十几载,那才真真儿是甚得圣心呢!”
“想来皇上也该当是想到了的不是?”
若幽看着突然又变得明明灭灭的烛灯,面上带了平静的笑,“这两年胤禵在宁古塔也算是吃尽了苦头,前些日子,我让人给了他一个痛快,据信上说,约莫明儿个他的骨灰便能运抵京城。”
“我同几个孩子商议了一番,总觉着到底皇上您也抚育了胤禵二十多年,即便不是亲生的,那也该是有些父子亲情在的,就如同我与胤禛,这么多年下来,即便并非我亲生却也与胤?他们差不离了。”
“皇上您生前下旨革除了胤禵的黄带子、贬为了庶人、甚至将之从玉碟除名,使得胤禵便失去了陪葬帝陵的机会,既如此,就把胤禵的骨灰洒在景陵的周围吧,哦,还有小佟佳氏的。”
若幽轻笑,“说来,我可是废了极大的力气方才从乱葬岗寻得了小佟佳氏的尸身,化成了一小罐子的骨灰呢。”
“那些年您那般的宠爱小佟佳氏与胤禵母子,可惜他们母子却是背叛了您,就让她们母子到了下面再去给您好好儿赔罪吧,为奴也好为婢也罢,总该是要让皇上您出一出这一口气的不是?”
“也不必太远,挨着陵寝的那一排常青树便很好,就将小佟佳氏和胤禵的骨灰洒在那里吧,也离得近些。”
挨着灵柩的烛台骤然熄灭,若幽眼神闪了闪,长长出了口气,顿了顿,方才继续缓缓道,“也希望您老在天有灵,保得这大清的江山万世不衰。”
若幽直起身子面上带了几分虔诚之色地将手中的香插入了香炉之中,复又看了一眼几尽熄灭的另一盏烛灯,摇摇头,轻轻一叹,转身离开了这挂满白幡的空寂大殿。
明儿个尽了作为康熙皇后的职责再送他最后一程,以后,他与她之间,只愿死生不复相见!
殿内阴风阵阵、白幡飘动,烛火忽明忽暗,良久,却终是未曾再度熄灭一盏烛灯,唯余了时有时无似是叹息的风声划过这寂静的夜色。
泰宁二年七月二十五,康熙帝灵柩正式移入景陵,泰宁帝为康熙帝上谥号: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中和功德大成仁皇帝,庙号圣祖。
同日,泰宁帝尊奉圣祖皇帝遗命下旨:敬敏皇贵妃章佳氏随附景陵于圣祖皇帝灵柩右侧;圣祖皇帝母族佟佳氏余下六族族人尽皆赐陪葬景陵。
前朝不少老臣纷纷对于泰宁帝赐死佟佳氏全族之举不满,有两位圣祖皇帝时期的老臣当即出列指摘泰宁帝,被泰宁帝当场赐随附景陵、侍奉先帝,不仅如此,除了这二位老臣,两人身后家族三百余人尽数陪侍先帝。
此雷霆之举一出,朝野上下登时安静如鸡。
随着景陵墓门的缓缓闭合,圣祖皇帝丧仪圆满结束。
众人虽疑惑景陵关闭,那么太后娘娘百年之后又将魂归何处?但是有着之前那两位赔上了全族之人性命的英勇大臣在前,众位臣工终究是未敢再置喙泰宁帝与太后之事,天家之事,人家愿意如何便如何吧。
泰宁二年九月初八,圣祖皇帝七七过后的第二日,泰宁帝下旨:来年的选秀取消。
又是一年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好节气。
“额娘,现下正是暑热之时,您此时独自出行,儿子这心中很是不安,不如,您让十八弟一道同行如何?这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泰宁帝看着一身淡青色芙蓉纹束袖劲装的若幽,硬挺的眉宇忍不住轻蹙。
若幽轻轻一笑,目光一转,“谁说只有额娘一人,穆太妃不也一道么?”
泰宁帝看了一眼一侧一身杏黄衣衫的穆太妃沉默片刻,“虽是有穆太妃,可是.............”
若幽回首看了一眼身后俱是换上了劲装的素心、素眉、素蕊、素和,“有着你几个素姑姑在,还有这一大队、以一顶十的护卫在,你还担心额娘的安全不成?额娘不过是出去散散心,天气冷了,便转回京城了,再说出去了也能给咱们弘晓带些个新鲜玩意儿回来玩儿不是?”
说到刚刚过了抓周宴的弘晓,泰宁帝登基后的第一子、目前最小的皇孙,若幽眼中一片慈爱,“你们可要好好儿地带弘晓呢,等到额娘回来,可是要听着弘晓一连气儿地给额娘说吉祥话才好。”
皇后富察氏面上带了笑,“弘晓那孩子最是机灵,想来定是不会让额娘失望的。
只是,那孩子也极是黏额娘,这一回额娘远行,只怕是不舍得厉害,额娘出行还是要多写些信回来,儿媳也好读给弘晓听,一解那孩子的孺慕之情。”
若幽点点头,“自然。”
胤?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泰宁帝,“十三弟且放心,最迟七月初我便要陪着你十嫂回去省亲,到时候再护送着额娘回来就是了。”
泰宁帝长长舒了口气,“罢了。”
随即认真看向若幽,“额娘您出门在外定是要万般小心才是。”
见着若幽颔首,又看向若幽身后的几个素,“还是劳烦几位姑姑,好生照看额娘。”
几个素笑盈盈的应了是。
几个孩子一直送出了京城十里,方才被若幽撵了回去,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些年,孩子们一个个地在外奔波都是她看着他们的背影远行,如今倒是换了过来。
压下心中的那份淡淡的愁绪与感伤,若幽对着身后的孩子们挥挥手,一夹马腹向着前方奔行开来。
瞧着远处阳光下的峰峦起伏,若幽眼中带上了久违的肆意与洒脱,大清的万里江山也好,海外的欧式庄园也罢,有生之年,她,钮钴禄?若幽总都是要去瞧上一瞧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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