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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自我阿爹阿母那会儿便依托顾家,而今早已是拖家带口。
若要说搭救韫娘,散尽家财我也毫不顾惜,可要拿部曲们的性命去换……”
风灵斩钉截铁地摇摇头:“况且,算账作买卖你行得,打打杀杀的,你哪里就能呢?你绝了这心,不必再做此打算。”
佛奴失神地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数回,末了捧着心口,忍痛道:“突厥人游牧,时常匮乏,向来贪财,或拿顾坊的一家一当抵给他们换人,也使得。”
风灵凝神端坐良久,忽地冷笑起来:“旁的部族贪钱或是不假,贺鲁的野心早漫过了庭州,越过了西疆,钱财于他早已是囊中之物,只怕他瞧不上眼。”
“拿我去换韫娘。”
她淡淡地道,如同在说一桩极寻常的买卖。
佛奴却听得如同五雷轰顶,他深知她越是云淡风轻,决心便越坚定,打小便是如此。
他手足无措地立在她跟前,找不出一个字眼来劝阻,心底天人交战了上百回合后,出乎他自己意料,竟轻轻道出一个“好”
字。
……
风灵所乘的马车虽已是西州城内能寻到的最大最平稳的一驾,几天起伏颠簸下来,仍教她腰酸背痛,甚至连肚腹都隐隐有些不安妥。
风灵靠着车壁,轻抚肚腹,安抚着在她腹中拳打脚踢,以示不满的小莫诃,一面笑着同坐在她对面的佛奴打趣儿:“那歇未生时,我正从长安往西州奔赶,如今轮到莫诃跟着我赶路,皆是不得安生,四处辗转的命数,想来我这两个孩儿大约生就该是行商的。”
佛奴皱着眉头瞧着她一脸毫无压力的嬉笑,一手按住胸膛内无定无着的心:“你倒还能说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哪头要落入虎口的羊,能如此笃定。”
风灵朝他翻了翻眼:“羊若惊慌失措,虎便能起恻隐之心,不吃它了么?”
佛奴的目光仍是忧心忡忡,似乎并不相信风灵眼下果真能镇定。
“我可同你说明白了,你将我送至处木昆,换了韫娘她们便一路往金牙山去,尽快找到唐军驻地。
贺鲁狡诈多变,行事从不守规矩,你们切莫在途中耽搁,免得他起了悔意又撵上来。
这一战阿延与苏将军他们定能稳操胜券,我只需在处木昆捱上几日,大破贺鲁之日,便可获救脱身。”
风灵敛去脸上的笑意,又将一路叮嘱的话,郑重相告了一遍。
“如若……”
她斟酌了一番,本不想说这话,眼看着将到处木昆贺鲁的地盘,这话又不得不提。
“如若我回不来,阿延与那歇,你替我多看顾着些。
阿爹阿母年迈,此事不必同他们细说,告知我阿兄即可。
倘或阿延一味消沉,不肯理事,便劳烦你将那歇交予我阿兄教养几年。”
佛奴听着她周全细致的交代,心里难过,自知劝不住她,便只低头闷声道:“自小到大,你吩咐的事,哪一桩我含糊过。”
风灵满意地点点头,打起车上的夹幔,一股阴冷的风直扑进来,一场暴雪在天地之间默然酝酿。
她朝前张望了一眼,前头一驾车上置了个大木笼子,年迈的大獒犬首尾相连地蜷缩在大木笼子里头。
她回头向佛奴笑道:“有大富陪着,紧要关头,可比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板子顶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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