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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未成,只哭得泪雨滂沱。
惹得风灵跟着按了几次眼眶。
曹氏泣得弯腰半附在床榻上,哀道:“我的儿,阿母谨小慎微地过了一十七年,仆婢不如,惟念着咱们母女能在一处相依相靠,苦日子也尚且过得。
你这一去,隔了山,隔了大沙碛,此生也就不得见了……”
风灵坐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先安慰哪个。
敦煌将遣府兵护送阿史那弥射的消息她早已获悉,可证索良昭并未信口浑说。
拂耽延所说的名录中仅有一名女子,便该是指音娘。
上一次尚能侥幸助她母女一助,这一回,她却也无能为力。
生如曹氏与索良音那样的女子,从来都命不由己,莫说是这母女俩,恐怕纵是索良昭同张韫娘那些嫡出大娘子,也未必由得了自己半分。
风灵的胸口忽然发起胀来,念及远在余杭的阿爹阿母,竟肯无视世俗规章,随她所愿,由得她替自己的命做主,只怕天下再寻不出那样的父母来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阵,索良音忽然抬起头来,咬牙道:“大不了,我便绞了头发,往千佛洞去跟个尼师,好歹还能时常同阿母相见。”
风灵唬了一跳,忙拉了她的手劝道:“事未至此,音娘何出此言。
咱们再想想法子,车到山前必有路。”
索良音拼命地摇着头,瓮声哀泣,“再没别的法子了…….”
风灵重重地“唉”
了一声,跺了跺脚:“这世间的事大多不遂人愿,我愿随护送队伍往西州一趟,偏不得成行,你万般不愿去,却非去不可。”
她突地顿住,将这话在脑中又同自己说了一遍,眼眸渐放出光来,一下跃起,按着索良音的肩膀道:“你先莫慌,我这儿有了个主意或可一试。”
索良音与曹氏同时止住泣声,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曹氏拿帕子抹了抹泪,也不问她有无把握,颤颤地抖动着浓密卷翘的睫毛,充满希冀地望向风灵:“好孩子,你向来有主意,如今我求不得旁人,能指靠的也只你了。”
风灵不敢拖延,辞了曹氏母女,叫上阿幺,便出了索府。
回至家中,已近闭坊时分,佛奴正在前院焦急候着,见风灵提着裙裾从车上跳下,他疾步至她跟前。
“有一行商队,十余人上下,部曲不足,商队萨保道,若大娘能出十名部曲,便可同行。”
风灵一面大步朝内院走一面快语道:“他倒是好盘算,若能出十人,我便自己走了,要同他搭什么伙。
这一趟不运送货什,也不做什么买卖,本无利可图,哪里来的利钱分予咱们家那些部曲,总不能叫他们白跑。
更不必说十人一路的花销,倘途中出些幺蛾子,再折了我几名部曲,这笔帐该如何算?”
“我哪里就糊涂成这样,连这笔帐都算不来过来?这不是着急要走么,总得亏折点儿。”
佛奴小跑着跟在后头,苦着脸劝道。
“却也未必要亏折。”
风灵停下步子,简短地答道,却不想多作解释,“且看今夜情形,莫要四处乱窜,在家中等着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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