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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旁,一名满身沙场粗粝气息的中年车夫,看着大骊藩王身上那件扎眼的雪白狐裘,实在忍不住,开口笑道:“王爷,啥时候换一件新狐裘啊,这都多少年了,王爷穿着不烦,咱们可是看着都烦了。”
宋长镜登上马车,弯腰掀起帘子,没好气地撂下一句:“打下大隋再说。”
驱车的马夫爽朗大笑,面对这位大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藩王,竟是一点也不拘谨。
宋长镜戎马生涯二十年,虽说为将做帅,不可能次次大战都身先士卒,更多是在大帐运筹帷幄,但大骊边境硝烟四起,每逢死战,宋长镜必然亲身陷阵。
堂堂藩王,平时的生活起居,从无醇酒美妇,几乎可以用“身无外物”
来形容。
宋长镜坐入车厢后,盘腿而坐,眉头紧皱:“那人要本王离开骊珠洞天之后,不用着急赶赴京城,‘不妨在山脚等一等,抬头看一看’,等什么?看什么?”
————
宋集薪和婢女稚圭也进了车厢,马车已经准备动身穿过那道大门。
宋集薪发现稚圭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他担忧道:“怎么了?”
稚圭颤声道:“我感觉得到,门那边,有无数可怕的东西。”
宋集薪笑着安慰道:“有我叔叔在,你怕什么?别怕,天塌下他也能顶着。”
不料稚圭愈发恐慌,使劲缩在角落,哭腔道:“就算是他,也扛不起来的!”
————
小镇最大的酒楼,来了一位稀客。
一位双鬓霜白的教书先生,要了一壶酒和几碟子下酒小菜,自饮自酌,快哉快哉。
原来今天这位学塾先生,没有教书授课。
学塾蒙童一个个欢天喜地回家。
当他喝完最后一杯酒,吃完最后一口菜,便轻轻放下了筷子。
啪一声过后。
千里江山小洞天,寂静无声,一切静止。
此方天地瞬间崩碎。
这一刻,整座东宝瓶洲的山上神仙,山下凡人,皆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
但是下一刻,仿佛有犹在仙人之上的仙人,以改天换日的大神通,遮蔽了整座骊珠洞天的景象。
东宝瓶洲北部的高空,万里云海翻滚,缓缓下垂。
有一人通体雪白,大袖飘摇,身高仿佛不知几千几万丈,正襟危坐,身前悬浮有一粒如他手心大小的破碎珠子。
此人法相之巨,像是将一座东宝瓶洲当作了私塾学堂。
无边无际的云海之上,有一道道威严声音如天雷纷纷炸响。
“齐静春,你放肆!”
“大逆不道!”
“回头是岸!”
那个读书人低头凝视着那粒珠子,缓缓收起视线,最后抬头朗声道:“小镇三千年积累而成的天道反扑,我齐静春一肩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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