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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暖勉力笑,“我倒没想到,就依外祖母的,回头再重描底子,添个雌鸟上去。”
蔺氏合了心意,抚掌道,“我的儿,难为你一片心!”
忍不住又去抚触,爱不释手的样子,“真好,真是齐全!”
布暖看她那样,只道,“外祖母喜欢么?等这幅完工,暖儿给你绣个普贤菩萨,搁在案头上也好看的。”
“那敢情好。”
蔺氏道,“只别绣坏了眼睛,转头没日没夜的,就是我的不是了!”
布暖诺诺应了,祖孙两个趺坐着,闲闲聊了一会儿刺绣种类。
蔺氏半晌才想起来意,招呼仆妇把漆盘端来,道,“我真是不中用了,干什么来的都忘了。
这是上趟给你做的衣裳,才刚裁缝铺子着人送来的。
你瞧瞧,样式做工都不赖。
你挑一套喜欢的备着,明儿要穿的。”
布暖看了看那堆桃红柳绿,“明儿是叶家舅舅的正日子么?”
蔺氏端茶抿了一口道,“后儿二十二才是,不过咱们明日就要动身。
娘家亲眷早一天到是脸面,只有那些人丁单薄的族户才正日子去。”
布暖哦了一声,转过头看窗外紫薇林。
风吹枝叶摇,盛夏处处绿意,唯有那片林子红得鲜活烂漫。
舅舅走了十来天了,自从那日宋家闹过之后就再没见到他。
她脑子里告诫自己撂开,心里偶尔还是记挂他,只不好问,不好说。
又参杂了些怨怼的错综复杂的感觉,乱糟糟惶惶然,如今唯有坐在绷架前才能忘了那些。
蔺氏并不知道她一刹儿辰光动了那些心思,调过视线看廊下人喂鹦鹉,慢声慢气道,“你舅舅走了这几日,算算时候今日该回长安了。
明日要往高陵去,也不知汀洲有没有给他提个醒。
他一忙,家里事就忘到脖子后头去,倘或耽误了,我可不给他善后打圆场的。”
布暖道,“外祖母放心吧,舅舅上回还和我说一定要去的,今儿必然回长安。
要是脚程赶不及,说不定直去高陵也未可知。”
“由得他吧,只要他知闲面上交代得过去就成。
武将就这点不好,你日后要配就配个留京的文官,好歹日日能看见。”
蔺氏摆手,顿了顿脸上换了个极亲热的表情,“我要说了好几次,总归话赶话岔开了。
我的儿,你往后别叫我外祖母,忒官腔,显得疏远。
学学小家子,咱们长安有叫舅奶的,怕和舅婆混了,也不好听。
还是依着东都,叫姥姥就是了。”
这才是真正的表示亲近!
一般有爵位的人家绝不这样随意称呼,除非是疼爱到了骨子里去,人前也不避讳。
布暖听了忙躬下脊背稽首,“是,听姥姥的意思。”
蔺氏笑逐颜开,“这才像至亲!”
复坐了会儿起身指着案上衣裳,道,“回头都试试,别嫌麻烦,大了小了,好立时拿去改。
我走了,你歇歇,别一味的急进,来日方长的。”
布暖软语道是,送到门上福下去,“姥姥好走。”
檐下仆妇早打伞侯着,蔺氏直走进荫头里,回身道,“外头热,回屋里去吧!”
布暖绽个笑靥相送,等蔺氏上了夹道,方放下僵硬的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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