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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大意便是,劝谏皇帝朱厚熜将兴献皇帝所遗留的衣冠与蒋太后合葬于大峪山,又以蒋太后遗留的冠帔奉以合葬到胡广安陆显陵。
朱厚熜看见这道奏疏,勃然大怒,忍不住骂了出来,此刻恨不得将这陈让即刻下入锦衣卫诏狱。
“皇爷,可是要歇着了?”
黄锦躬身入殿,轻声问道。
朱厚熜见是黄锦,怒意大减,将手中的奏疏扔了过去,说道:“黄伴你看看。”
黄锦将地上的奏疏捡了起来,快速扫了几眼,便笑道:“皇爷,何必为这等事情动怒,北迁显陵,乃是据礼襄事,国家重典,又经过朝堂之上的群臣商议,这才确定下来的,再说皇爷旨意已经下了,这陈让引用些虚无缥缈之说,阻挠蛊惑皇爷迁陵,而且这言辞辗转矛盾,甚为可恶。”
朱厚熜仍是带着怒气,说道:“还是黄伴知朕心意。”
“责令锦衣卫将陈让下诏狱。”
朱厚熜说道。
黄锦犹豫了片刻,开口道:“皇爷,依着奴婢的意思,将陈让下锦衣卫诏狱,恐怕会引起外朝震动。”
朱厚熜沉思片刻,这好不容易已经定下的成议,确实不宜再起波澜,便又开口道:“传旨,奉迁皇考显陵乃据礼襄事,国家重典,屡经群臣集议,成命已下矣,陈让輙引渺茫不经之说,敢于阻挠鼓惑,中间言词展转矛盾,甚为欺妄,且并建二陵用衣冠交葬,从古所无,尤见乖谬,罢陈让直隶巡按御史一职,黜为民。”
黄锦躬身道:“奴婢遵旨。”
朱厚熜又说道:“黄伴,朕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黄锦笑道:“皇爷是累了,这朝里朝外的大小事情,都要皇爷操心,哪一件事离了皇爷也不得。”
朱厚熜长叹一口气道:“是啊,这眼瞅着南奉皇考梓宫来大峪山合葬,庶慰朕的二亲之灵,以申朕以礼终事之情。”
“皇爷对先帝太后的亲情,奴婢们都看在眼中。”
黄锦回道,顿了一下,复又说道:“如今,诸事已定,皇爷还有什么担忧的。”
朱厚熜眯上眼睛,心绪不宁道:“是啊,诸事已定,朕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只是片刻,鼾声渐起,竟是沉沉睡去。
黄锦取过一条毛毯,轻轻为朱厚熜盖在身上,复又站在大殿角落阴暗地,双手放在腹部,眯着眼睛也假寐起来,感思殿中,归于沉寂。
方皇后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不知怎地,脑海中竟然时时想起那个少年明亮的双眼,还有他那温暖的双手,那急切的哀求,还有那像是防贼一般护住腰刀的动作,不由得“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锦衣卫,陆良。”
方皇后喃喃自语,然后脑海中想着各种烦心之事,左右翻身,久久不能入眠。
新行宫最外围,张鹏和陆良也找了一间无人的围房,钻了进去,二人刚刚将那只烤鸡分而食之,身子有些暖意,便也想找个地睡一觉,走了一天的路程,也是疲倦异常,这寒冬腊月的,夜晚气温骤降,冻的二人面红耳赤,鼻涕都流出来了。
躲在围房之内,张鹏说道:“这也没个床榻,如何能睡得着。”
陆良倒是不嫌弃,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笑道:“张大哥,莫说是这样的房间,锦衣卫诏狱我都住过,这已经不错了。”
张鹏也学着他,靠在墙角蹲坐下来,抱怨道:“这差事,真是难做。”
陆良看着这个习惯于锦衣玉食的公子哥,笑道:“既然这样,张大哥为何要进入锦衣卫,在家当个富家子弟不是挺好。”
张鹏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张家已经落寞了,我再不出来拼一下,只怕待太后百年之后,我张家已是那过眼云烟,不复存在矣!”
陆良想要问个清楚,只是不知从何问起,再想出口问询时,张鹏那如雷的鼾声,已然在陆良耳旁炸起。
陆良笑了笑,自语道:“你是为了张家,我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怎地,他脑海中竟然想起刚刚那个哭的梨花带雨,娇柔想死的后宫妃嫔。
这每个人,心中都有不能言说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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