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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有尊镇山太岁,明舒知道逃不过,抱起陶瓮仰头就喝,三下五去二喝完,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张大嘴喊苦,只差没把舌头吐出来。
“含着。”
陆徜指尖一弹,一物精准无误弹入明舒口中。
明舒猛地闭嘴,舌尖尝到甜味——是饴糖。
“毛病真多。
赶紧起来,今天要出发了,再晚怕要下雪。”
陆徜骂了她一声,转头出了房间。
明舒抱着被子,细细尝着饴糖,心里又想——
哥哥,应该就是他这样的吧?
脸上嫌弃得要死,心里还是疼着她的。
————
在沛县的第三天,陆徜又带着曾氏与明舒启程。
天有些阴沉,风刮得很大,卷着路上的尘土迷人眼眸,是降雪的前兆。
陆徜戴上风帽斗笠,把脸颈遮得严实,顶着寒风驾车,明舒和曾氏躲在车厢里,隔着薄薄的车厢壁也能听到外头呼呼作响的风声。
因为明舒的伤与曾氏的病,路上耽搁了许多天。
若再晚抵京,怕要撞上岁末,到时候赁屋诸多不便,故陆徜加快了驾车速度,以期早些赶到汴京,只是天公委实不作美,才从沛县出发一天,天上果然下起雪来。
马车正常速度三天时间能到下个城市,而按陆徜的计划,加紧赶车的话则两日可达,就能赶在雪下大之前找到落脚地。
他打算得好好的,只可惜这场雪下得非同寻常。
天阴沉得像要压下来,风却越刮越猛,初时只是雪沫子,与尘土一起被风卷在半空,四周像拢了层灰雾,前路很难看清,马车的速度只能降下来。
半天之后,风势没有减缓,越发猛烈,雪沫变成雪片,遮天盖地般落下,能见度就更少了,马车的速度几乎是在龟爬。
可哪怕马车的速度减到最慢,明舒躲在车厢里看不见外头景象,她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
马车内的温度似乎在半天内骤然下降,即便她躲在里面,也已手脚冰冷,而隔着车厢传来的风的啸音,仿佛是巨兽拉长的哭嚎,呜呜咽咽的刮过耳畔,搅得人心底发慌。
她在里面都冻得不行,更遑论在外头驾车的陆徜?
想了想,明舒冲到车门前,将车门打开一道缝隙——风猛地灌进来,她一时没能把住,叫门被刮开许多,最后用了力气才将门抵住。
外头昏天暗地的,道路前方与两侧都已看不清楚,陆徜会在马车前,头上身上都落了层雪,听到身后的响动转过头来,吼道“出来干什么?快进去!”
他的声音被风吞了一半,到明舒耳边只剩一点,她看不清他的脸,把着门也吼道“这天气怎么回事?”
“暴风雪!”
他仍是用吼的,“快点进去!”
明舒吓了一跳,转身钻进车厢,心脏怦怦直跳。
想起刚才瞧见的景象,明舒心里越发没底。
路是盘山路,一侧是悬崖,可如今被风雪迷得看不清前后左右,倘若一个不留神,这马车就要驶到山崖下面去。
再者这么冷的天,陆徜一个人顶着风雪如何受得了?
她有心帮忙,却无处使力,这滋味极不好受。
“发生什么事了?”
一直昏沉瞌睡的曾氏醒来,问道,“我迷迷糊糊好像听到阿徜的声音。”
听到声音,却没听清内容。
“没事,外头路不大好走,他说他会慢些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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