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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小稚睡得好不踏实,不断地梦到酒楼上那三个人的那一席谈话。
他知道他们是要害人,可恨自己救不了那个女子,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又住在哪儿。
怕他体弱,又刚被江水浸过,商裳儿那晚就特意让他睡在自己的阁楼里面。
后半夜,听他翻来覆去直是睡不着,商裳儿忽轻声道:“小稚,有事?”
小稚摇摇头,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想让那么累的裳姐再操心。
只听他轻轻道:“没事。”
商裳儿笑道:“想妈妈了吧?”
小稚本没有在想,被她一问,却触动了情怀,把头藏入被子中,不吭声了。
只听商裳儿轻柔地道:“想就想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男孩子谁说就不兴想妈妈呢。
——来,到裳姐这儿来。”
小稚听话地来到她的床边,商裳儿轻轻把他拉进被子,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腋下,轻轻用一只手拍打着他。
晚上的她却也没有余暇卸掉脂粉。
小稚被她轻轻拍着,心里一下下松了下来,一会儿睡着了。
可他觉轻,不一时,又醒了,悄悄睁眼,偷眼看抱着他的裳姐,只见她那乱涂了脂粉的脸却在月光下显出一种说不出静好,轮廓极美。
她的头发被压在枕下,月光透过那半吊的小窗泄到这阁楼里来,轻轻地梳吻着她白皙的脖颈。
她正似在杷什么人儿想起,空空睁着盲了的眼,脸上那一种思虑,象是小稚偷看到的母亲有时望着伏在案上赶奏折时累了睡着了的父亲的脸,——那么静,那么淡,那么气宇悠悠的一种思恋。
看到那表情,会让人凭空升起一种幸福感来:原来,这人世,毕竟是美好的,因为还有这么美好的思念。
轻轻的玻璃上发出一声响,一个石子投进窗子里来,然后,巷子里响起了几下或长或短的击掌。
然后,小稚就看到商裳儿的脸上漾出一抹轻笑来。
——那么美好的笑,让小稚生怕让裳姐查觉到自己已经醒了,惊破她一个人——那应只属于她一个人美好的心事。
后来两天,小稚跟着商裳儿到贺楼洗碗时,就觉出她的神情不似平时那么宁定,似是总是在忍着一缕笑意、总是忍着一种莫名的高兴心情。
她轻快地洗着碗,手指拂在瓷沿上的动作都有那么一股温情。
那两天他们都早早就收了工,回到小巷子里,商党儿又忙孩子们的事,用一双盲了的眼摸出针,摸摸索索地给泥猴儿们缝一晌他们撕破的衣服,再打发他们去睡了。
这晚的月色很明,她带了小稚上了阁楼。
此时天色却已过二更了。
小稚的觉轻醒,睡了有一更天,只听商裳儿轻轻起身。
她轻轻给小稚掖了下被子,然后自己下了床,她打在床头的有一盆清水。
然后,她轻轻的脱衫解带,然后,水声哗哗,她就着窗口的月光把自己清洗起来。
小稚忍不住悄悄睁开眼。
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月光下的那个少女的身体,水声轻缓,似也在诉说着一个女孩爱娇的心事。
月光就那么匀匀地泄进窗内,在她的身子上淌啊淌,淌过她胸前隆起的双峰,淌过平滑的小腹,淌过纤长美丽的腿。
水与女儿真是一种极美的契合——商裳儿的身体原来那么莹白娇软,全不似她白日里的形态,细密得沾不住一颗水珠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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