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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的男人,同时也是君王的臣子,他有他应得的尊重。
程廷昏昏沉沉的脑袋,一瞬间清醒过来,嘴角咧开到耳朵:“这就行了?”
莫聆风点头:“用过宝印后,明日常朝,示下即可。”
程廷眼睛里突然有了巨大的喜悦。
明明他在诏书中并没有姓名,却比有姓名者还要激动,笑着笑着,他忽然在喜悦中生出一股伤感——情绪毫无来由的低落,眼里倏地有了热泪。
他不好意思哭,仰起头,使劲眨眼睛,但泪还是不断往上涌,就连喉头都哽住了。
他果断转身,大步走到窗边,狠狠吸了吸鼻涕。
许是因为他是旁观者,是亲历者,是见证者。
他想起他们三人第一次在州学相聚时,老黄狗还在,他还懵懂无知,围着莫聆风献殷勤,请她骑狗。
那时邬瑾还是卖饼郎,莫聆风还是娇娇女,他们笑容明媚,心似琉璃,都没有经历过惊心动魄的谋算、杀戮、伤痛、分离。
如果能预知将来,在他们相聚的那一刻,一定是心动有声,波澜壮阔。
邬瑾走到他身边,手掌按上他肩头,重重摩挲两下,柔声道:“都过去了。”
他懂程廷无法言喻的悲意,自己则像是深潭,不悲不喜,接纳这一份赤诚之心。
程廷抬手,用手背擦去眼泪,再次恢复豪杰本色:“行了,我回去挨揍。”
他视死如归地告退,邬瑾和他一起出宫门,又送他回家,再去值房处理政事,直到亥时初刻才归家。
陪着父母坐了片刻,他又临了两张陆机的字,亥时末刻洗漱更衣,吹熄灯火,筋疲力尽躺在床上。
两手交叉枕在脑后,他在黑暗中睁着双眼,人藏在夜色里,快乐从心底涌上来,撑破心房,蔓延到眼角眉梢。
嘴角慢慢勾出笑,门外忽然传来叩门声,是邬意来了。
邬瑾的心绪瞬间收拢,披衣起身,点燃油灯,给邬意开门。
“哥,我想新开个铺子,你能不能给我提个匾额?”
“写什么?”
“邬家糖铺。”
邬瑾道:“陛下今日罚了程三爷。”
“啊?”
邬意很是诧异,“陛下和程三爷不是……”
他转眼就明白了邬瑾的意思——陛下连程三爷都罚,他要是敢打着邬瑾的幌子出去胡作非为,谁都保不住他。
他连忙站直身体,做出保证:“哥,我就开糖铺,真的,我刚刚从糖铺里回来。”
邬瑾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点头道:“明天来拿,回去吧。”
“知道了。”
邬意匆匆离去,邬瑾没有睡意,干脆走去东隔间,磨墨铺纸,打算提字,然而笔握在手里,半晌没动,反倒在纸上滴了一大团墨。
他又想起莫聆风,想起明日要示下的敕令,烟消云散的喜悦再一次袭来,让他连笔也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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