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瞳离开了,在第二日,带着他的妻子离开了,仅留下数月的孩儿。
数千番骑有些不明白,自己就这么轻易的可以离开了?
大军在营州军关注下,默默离开了军营,离开了长安,一开始,这些吐蕃人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同,但是当他们脱离了营州军看押,越来越接近邠州,他们才意识到了什么,军中也愈发诡异起来。
军中两辆马车最为显眼,马车很是奢华,清远掀开车帘一角,看了一眼,又忙放下,只见嘴角不住抖动,却无任何声响传出,身边的小沙弥却知道师傅是害怕了。
小沙弥慧明挠了挠头,说道:“师傅,咱们真的要去会州吗?昨夜慧明小解,还听到那些番人在争吵呢,有的说‘李悍虎愚蠢,竟然这么快就放了咱们,只要到了会州,砍了那无舌奴隶,俺们就可以回家了。’大多都是赞同,慧明也听到了不赞同话语,比如‘李悍虎悍勇,营州军也强大无比,这次能让俺们回会州,若是咱们杀了李悍虎弟子,李悍虎打来了怎么办?赞普让俺们再去打营州军怎么办?下次被李悍虎抓住了,定然不会再饶了俺们。’之后,他们就不住争吵,有些人大骂那些不想反叛的人是叛徒,那些不想反叛的骂想反叛杀人的是忘恩负义,争吵的可厉害了,后来还打了起来呢!”
听着慧明话语,清远嘴角一阵抖动,最后一脸忧郁看着慧明,想要敲打他的脑袋,抬起了枯瘦大手,最后却成了无奈抚顶。
“唉……”
“你这不知轻重娃娃,今后可莫要偷听那些番人话语,若是被发现了,你可就没了命了,记住了没?”
慧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慧明没想着偷听,是他们……知道了,慧明今后躲远些。”
“师傅,军中番人皆言秦将军是番人贵族,是葛尔家族之人,那些番人怎么还想着要杀了秦将军啊!”
慧明很不解,清远却对这个好奇心颇重的弟子很头疼,你要是不解释一二,他能一直问个不停,叹气一声,训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要多思而少问!”
虽训斥了一通,最后还是轻声解释道:“葛尔家族如何,为师也不甚了解,但是李帅曾与为师说起过一些,虽贵极一时,却归了我大唐而为番人叛臣,欲要杀秦将军也在其理……”
“哼!秦将军哪里不好了,若没了秦将军,这些番人可能会被李帅全砍了手指,全成了奴隶!秦将军救了他们,还请了好些教书先生,教他们读书写字,他们不但不感激,反而要杀秦将军,哼!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清远大惊,忙拉过小沙弥慧明,捂住他的小嘴,一脸担惊受怕。
“我的小祖宗呦,你小点声!你……”
“清远上师,清远上师……”
清远老和尚正要训斥小沙弥慧明,车外一阵呼唤传入车内,听到破嗓子叫声,清远不由愁容满面起来。
无奈,清远只得敲了几下车壁,车夫很快停住了下来,在慧明搀扶下,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果然见到了他不欲见到之人。
清远一脸苦笑,说道:“了尘上师,今日前来又是因何?难不成还是……”
了尘呵呵一笑,说道:“前事且不提,今日却有贵客前来,你我不能不见啊!”
“哦?不知是何方来客?”
了尘微笑指向西方,笑道:“此人前来,你我再无担忧。”
清远一惊,他与了尘不过是长安一破庙僧人,若非番人皆崇佛,他们根本不会有这种待遇,但他们也知道,尽管这些吐蕃人看起来憨厚,他们却知,一旦入了会州,他们纵然不会与秦书瞳一般被杀命运,他们也很难再回长安。
见了尘指向方向,清远大惊,突然对李帅有些敬畏起来。
清远再不多言,忙上前拉住了尘衣袖,说道:“既然贵客前来,我等又如何能慢待?快快前去迎接。”
了尘心中一笑,之前一副不欲见到自己,深怕自己与吐蕃人牵连过甚,深怕遭了自己连累之祸,如今却是一副急切模样,心中有些不屑、得意,却也不愿出口调笑讥讽,任由清远拉着他的衣袖走向帅帐。
尚未来到帅帐前,就见一队半身赤裸,秃头光顶僧人,怀抱着近丈长的锡杖,单掌竖起,皆是闭目低头。
看着裸露古铜色肌肤,看着鼓起精壮肌肉,清远心中顿惊,神色也略显敬畏起来,反倒是了尘与身后小沙弥慧明,两人面上皆是一副无所谓模样。
“阿弥陀佛,秦将军可在帐中,听闻军中来了贵客高僧,清远特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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