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远话语,大帐被一壮硕军卒掀开。
“上师请进,将军等候多时了。”
清远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入帐内。刚入帐,清远的目光未看向一脸沉静坐在帅椅上的秦书瞳,也未去看向男装打扮的孟氏,而是落在了帅座一旁的僧人身上。
帅座之下僧人如大多僧人一般,年近古稀,若不见僧人洁白长眉,仅见裸露手臂精装肌肉,无论是谁,都只会以为此人正当壮年之时,哪里会认为是日暮之年。
在清远入帐,清远两眼直视域藏,域藏同样眉头轻挑看向清远、了尘两人,但与清远、了尘不同,域藏最后却把目光落在了慧明身上,回头对秦书瞳,笑道:“这个小沙弥娃娃很有些慧根,就是可惜了些。”
清远一愣,随即笑道:“上师说笑了,我这弟子惫懒着呢。”
域藏轻笑一声,也不在意,说道:“上师莫要在意,老僧又岂敢夺上师所爱,这娃娃虽未长成,但上身比常人宽大了许多,与老僧一脉相合,心见甚喜,唯此而已。”
听了话语,清远心下有些紧张,从门外所见精壮僧兵,入帐后,又见此人模样,他就有些担忧自己弟子来,比起寻常娃娃,慧明身架骨更加宽大壮实,自幼力气就比寻常娃娃劲大倍余,慧明自幼留在他身边,他又如何不清楚这些,见这些偏向武力一脉僧人,清远立即有些警惕,他不希望慧明今后走入杀道。
佛有慈眉善目,亦有怒目金刚。
域藏不在意清远是否紧张,今日前来,不是因这两名冒牌上师,而是身前这个……无舌将军。
域藏伸手示意清远、了尘坐在他身下位置,样子很随意,却难以让他人拒绝。
见两人坐在自己身下,域藏这才回头看向秦书瞳,随意也成了郑重之色。
“将军,老僧……不知该如何称呼将军,是大唐秦将军,还是象雄葛尔秦?”
……
秦书瞳一脸沉静,眼睛盯在桌案上一封未曾开封的信件上,好像根本未听到域藏话语,哪怕从清远、了尘入帐后,他都未抬头。
域藏也不再言语,反而闭眼静等答案,帐内诡异的寂静,只有慧明有些不解看向他人。
慧明有些不解,他早就知道秦将军不能开口,这个白眉老僧既然前来了这里,不可能不知道秦将军之事,如此相问,是在羞辱秦将军么?
他有些担忧看向秦书瞳。
秦书瞳轻轻收起未曾开封的信件,这是在他离开长安时,自己老师送给他的临别信件,希望他可以在临死前拆看。
默默收起信件,珍之又重放在怀中心口之处,这才抬眼看向域藏,眼中不悲不喜,看了域藏数息,又转头看向孟氏。
孟氏微微点头,看向域藏,轻声说道:“域藏上师,大唐秦将军也好,象雄部葛尔秦也罢,苯教所需要的,不过是一地将军支持,重建苯教圣地,不知……域藏上师可否满意?”
域藏眉头皱起,看向一身男装的孟氏,轻声说道:“苯教不是大唐苯教,而是我象雄之苯教,孟司马可否明了老僧之言?”
……
孟氏微微点头,说道:“仅大唐秦之一将,其下军卒皆为番人之卒,以一唐将而领番兵,上师以为……可行?”
域藏一愣,沉默良久,微微点头,沉声说道:“以一唐将而领番军,且不足信之番军,若是他人,老僧以为,大唐李悍虎此为借刀杀人之计,可若是葛尔秦……”
域藏轻轻摇了摇头。
葛尔家族是象雄部顶级家族,是象雄部“宗室”子弟,自松赞干布成为高原之主,苯教就成了被打压对向,数百年来,苯教尽管还在,却只能潜于水下,数百年来,他们尽管还在坚持,却知道,在吐蕃赞普打压下,他们无论如何坚持,最终也只能慢慢走向坟墓,可是秦书瞳突然出现了。
西域突然间传出一个神迹,神迹预示,葛尔家族将为高原之主,一个无舌之人将成为高原之鹰。
神迹这玩意,作为最善于运用神迹的一群人,他们又如何会相信?
可是,葛尔家族的名号却让域藏注意到了,他不在意什么葛尔家族,不在意无舌之人,但是当这些全部与象雄部联系到了一起,就由不得域藏不对此重视起来。
随后,一个无聊戏言又出现在河湟之地,唐人竟然以一个无舌不能言奴隶为将,一个大唐无人戏言,他人皆以为此乃为大唐之耻辱,域藏却毫不犹豫,带着两百精锐僧兵挡住了秦书瞳西行之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