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城的天气已 经开始渐渐转冷了,南方的芜城倒还有夏天的感觉,是以成衣铺的黄管事此番带来的都是将将裁制好尚未面世销售的夏裙,轻纱的材质既透气又有韵味,倒是同裘彩撷之前一身小姑娘的打扮区分开了。
首饰铺 带来了好几套备选的头面和额外摘选的及笄发簪,这发簪样样工艺样样材质的都有,像是唯恐裘彩撷出不了风头一般。
裘彩撷看得眼 花,只问二人,“之前不是让裁衣之前寻个师傅将板子画成图册吗?首饰也是一样的。往年那些册子我出门在外带着也好随时给那些小姐夫人分发出去,这些没有吗?”
这是裘彩撷自个儿想得宣传方法,刚好名下有秦老转给她的一家书铺,便是那画手和画册都是现成的。这要比月月叫人家上门挑选方便得多,一本册子挑着喜欢的就可以预定,若是做惯了的生意码数铺子里都有记载,若是新客人也无非多跑了一趟。这个方法一推出倒是受了许多人欢迎。
“姑娘,这批成衣做出来就是打算给您及笄时候的,没有上市打算自然没有印册子。此番绸缎庄的易管事也来了,便是为了您对料子有意见还可以加急赶工重制。”黄管事如是说。
裘彩撷啧了啧嘴,天下头一份这事儿,她之前曾经深深体会过其中的妙处,现下反而有些谨谢不敏。
“我看不必了,正好我及笄那天有宴,我穿一身为这些衣服和首饰做个衬。你们回头还是将画册子赶印好,我想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人来问我要的。”
裘彩撷的话他们都不敢反驳,反倒是秦老很是不认可的模样。“阿彩,一生一次的事情你还想着赚钱作甚?秦家的钱还不够用吗?”
“欸,阿公,你这句话说得就不对。”裘彩撷这些年来被人批评指正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反倒是将性子磨好了许多。“做生意呢确实没有办法赚走百姓手里的最后一个铜板,但是该赚的不赚就违背了我做生意的初衷。及笄重要、赚钱在我眼里也同样重要的呀!”
秦老被她说得无法,“过几日蓁语和子楠他们来了又要说我将她好端端的姑娘养得如同掉进了钱眼里一般。”
“阿公不许胡说!”裘彩撷佯装生气道,“我掉进钱眼儿里这事哪里是阿公教的?分明同我自身的努力分不开,阿娘要是这般说岂不是瞧不起我这些年的作为了?”
秦老同她说话头几年还觉得新奇,往后总是被她说得头痛。也难怪再怎么难搞的生意只要裘彩撷跟着一起去了结果都是好的,秦老如今也管不得她,罢了罢手,道,“你阿娘约莫着明后日就到了,你着手准备准备吧,总归要有一个女子为你带上及笄发簪的。”
裘彩撷点了点头,随即在三位管事带来的物什里随意挑选了一些。
“姑娘,这套点翠的头面里头另有一对翡翠双镯,既如此,到时候姑娘还是将如今这玉镯摘下的好,免得配不成一套反倒显得奇怪了。”
裘彩撷半垂着眸子单手在手腕内侧摩挲着白玉镯的一边,触手的感觉说不出的熟稔。戴了这许多年如今要她摘下来却是舍不得了,一半是因为习惯使然,另一半也是她将这视为前行道路上的勇气。
“配不成便配不成。便有劳黄管事将长裙的衣袖改长一些,遮住腕子便可以了。”
午后同朝廷里的官员有约,裘彩撷没有多待便出了门。此事说来也巧,同宁王开战以来每年秦萧语都会派人到各地商会集资,这次倒是他的心腹亲自到的芜城,是以裘彩撷不得不给秦萧语这个面子。
两人约在秦煌阁的雅间,裘彩撷到得早了得知里头没有客人之后也没急着入内,反倒是选了一处僻静的窗口往外头望了一会儿。
如今她的事务忙得很,也鲜少再想起那个同她有过短暂的婚约如今却已经入土为安的人。便是要及笄了,她才想起来那厮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她许诺:及笄之日便要上门迎娶。他还说过他的诺言未曾有过食言!
裘彩撷面上挂在冷笑,如今看来不过是时辰未到罢了。
正当她一人思索间,左侧肩膀突然叫一只手自后头搭了一下。只是轻触到之后立刻便移开了,裘彩撷眉头紧凑显然是被这突兀的冒犯而不悦。待她一回头便瞧见对方深蓝色的前襟和十分讲究的祥云刺绣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