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揽着腰身行了 约莫三四里路突然越过一个城墙般的高物之后,裘彩撷觉得自己已然飘在云中,头顶的烈日变得越发灼热不可耐。这位劫走她的“好心人”还不忘顺手带上了她的帷毡,这会儿便顺势扣在她头顶。
目的地 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好心人”将她放置在一块溪边的大石头上,自个儿去溪中掬了一把水将两手洗净了又顺便取出个带血的利刃往河里一丢。瞧他从河里搓了一块帕子直直往裘彩撷的方向走来,她这才认出了这厮不就是路边被她捉来问那林公子事情的男子。
裘彩撷如今满 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幸亏在帷毡下面对方瞧不清她面上表情否则依着那厮爱笑的样子恐怕如今又忍不住了。只见男子将一方搅湿的白帕子递到她跟前,“行了一路,姑娘也擦擦罢。”
裘彩撷心道这还是个极为心细的人,接过后抹了一把脸才将方才路途中的一身暑气甩走。末了,看到对面男子伸出一只极为皙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掌对向她,指缝也都维护得一尘不染叫裘彩撷直叹一声“无暇”。
“不妨事,我自去洗净了再还给公子。”想来也是看出了眼前人对她没有恶意,裘彩撷站起身子要往石下滑。
未能估计到男子将她随意摆放的石头竟然有半人高,她一下没留神便歪着身子往前冲去,得亏那男子正好站在跟前,裘彩撷便以一种投怀送抱的姿态往男子胸前耸去。埋头到他怀中,闻到了一阵熟悉又清冽的味道,这叫本可以立刻就势站直身子的裘彩撷硬挺着身子僵在那处。
男子的胸口忽然轻轻地震动起来,裘彩撷不用看也知道这厮定是同在街上一般笑起来,方才是不能体会这厮在开怀什么,这会儿裘彩撷却是因为明白而赫赧了一张脸。
“姑娘崴脚了吗?”男子问她。
“不曾。”话毕裘彩撷幡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忙站直了身子第一件事便是掀了帷毡去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生就一副普通的容貌,方正的脸型宽阔的额头,眼睛适中大小,鼻梁有些塌,嘴唇不大不小。生得算是整齐但是同俊美完全扯不上边,唯独是笑起来的模样很是出彩,一双眼睛好似开了光一般璀璨的很。
“虽然不知道为何蒙公子相救,还是得向您道一声谢。”
男子一身黑衫显得肤色尤其白皙,斜睨了裘彩撷一眼不在意道,“我同那林公子有仇,救了姑娘叫那厮愤懑也算是叫我称心如意,当不起这个谢字。”
他说话咬字很轻,看着嘴唇上下开合姿态优雅。裘彩撷不由多瞧了他几眼,复又问道,“是什么仇怨?兴许我帮得上忙。”
她心下已然打算要给京城的裘相写信告状,锱铢必报也是她潜在的小性格。倒不是不能用别的方法整治,到底有了近路何须绕远道?
男子不说话只管打量她好似在计较面前这小姑娘是信口开河还是有几分本事,末了才轻飘飘道,“那厮要夺了我未婚妻去强娶。”
裘彩撷闻言眉头一皱,“不知那位姑娘姓甚名谁?”
男子又沉默了,将裘彩撷攥在手里的帕子取过来径自往溪边去清洗。
裘彩撷知道这厮是还不曾信任自己,倒也没逼着他。她拍了拍周身的衣裳准备入城寻个驿馆通知裘相和她的商队一行人。对着那个背对自己的男子道,“公子如何称呼呢?公子于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必定相报。”
“你要走了?”他问她。
“对,昨日与我一道来的商队还歇在苏洛县城中,总归是要同他们一道上路的。”
男子起身将帕子掖在袖中,又取下随身的水囊灌满了放回原处。裘彩撷不明白这厮总是欲说不说的模样导致她也只能尴尬得走不成。
“你不能回去。”男子转过身瞧着她道,“如今林公子必定全城搜捕你,你一人去了无非自投罗网罢了。”
裘彩撷想到那林公子的心性做派倒是有这个可能,反倒更为揪心了。“可我的商队一行人如今可都在城中,岂非十分危险”
男子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同那厮说了自己出处了?”
“倒是不曾,连名字也未透露,不过说了是行商途径此处。”
“嗯,下一站是何处?”
“佘山郡。”
男子点了点头,瞧着天色尚早便道,“咱们启程吧,便当的话一日一夜便可以到达佘山郡,你的商队我会遣人通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