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汗和三娘子围坐在火炉旁,炉子火口旁侧上放着一把铜壶,壶里装着满满一壶酒,三娘子不时提起铜壶,往俺答汗手里的牛角杯里续酒。
“打儿汗首领哥见到了把汉那吉。”俺答汗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以为天朝必杀他无疑,还真没杀!”
“是呀,汗,还不信天朝吗?”三娘子忽闪着眼睛,问。
这几天,密使往返,讨价还价,宣大督抚提出,俺答汗执献赵全等叛人后,即向朝廷奏请送还把汉那吉并代为求贡;奏本送出的同时,俺答汗撤军。可俺答汗有些踌躇:“三娘子,这些年,杀汉人杀得太多了,仇结得太深了。混进京城的细作谍报说,朝廷全是反对两家讲和的人,五军都督府的那些公候,扬言要杀卖国贼!谁敢主和?我把赵全送给他,撤了军,他上道奏本,朝廷若不批,我岂不是啥也没捞到?下一步咋办?”
“汗,朝廷不杀把汉那吉,还让他做了官,这可是天朝的皇上下的旨呀!”三娘子劝道,“这不明摆着的吗,朝廷不想打仗,想两家和好呢!”
“喔!”俺答汗恍然大悟似的,开怀大笑,“喔哈哈哈,我的小黄鹂,百灵鸟,你这句话点醒我嘞!”
“可不是吗!”三娘子又道,“不答应人家,无非打仗,汗所向无敌,战而必胜,可自此,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人家说封贡互市的事儿了呀!”
“谁说不是嘞!”俺答汗把牛角杯一扔,蓦地起身,“我六十多了,这次机会错过去,还真就再没机会了!”他向外喊了声,“传恰台吉、五奴柱来见!”
“汗爷,是不是拿赵全?”恰台吉一进帐,就兴奋地问。
“脱脱小儿,这次你说对了!”说着,俺答汗一把拉过恰台吉,又向五奴柱招招手,三人围在一起,低声嘀咕了一阵。
当晚,赵全奉召进了大帐,刚要施礼,几名亲兵一拥而上,把他紧紧抱住,不由分说,捆了起来。
“汗爷,这是为何?”赵全似乎早有预感,他没有挣扎,只是痛心。他仰头看着俺答汗,平静地说,“汗爷,小的事奉汗爷多年,曾替汗爷掠地攻城,使汗爷大得志,又每以衣服饮食器用珍奇之物,常常供奉。我孝顺汗爷可谓至矣!乃今为一个孩子,将我绑缚而卖,不如蒿草?”
“薛禅,对不住了。本汗老了,不想再打打杀杀的了,能够与天朝达成和平,对两家都好。只能委屈你了!”说完,命令道,“押走!”
须臾,五奴柱前来禀报:“汗爷,李自馨、赵龙……”
“别啰里啰嗦的,人都抓起来了没有?”俺答汗一挥手臂道。
“汗爷,都捉到了!”五奴柱道,“只是,周元那小子,见风头不对,服毒自尽啦!”
“有种!”俺答汗伸出拇指道,“你去请鲍崇德验尸,免得说不清楚!”
次日晨,八名叛人一一验明身份,押往云石堡而来。方逢时接到禀报,传令中军康纶护送把汉那吉一行去云石堡候命。
把汉那吉闻言,大哭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任凭康纶如何劝说,把汉那吉抱住门框,只是摇头。康纶无奈,只得求助阿力哥。
阿力哥劝了半天,还是未说动把汉那吉,只得对康纶道:“既如此,不如让大成台吉面见太师,太师的话,或许大成台吉会听。”
方逢时闻报,吩咐传见。把汉那吉按武官参谒巡抚礼,跪拜参见,恳求道:“我已是天朝之臣,天朝何忍弃我?”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把汉那吉指挥使,非天朝弃你,因你祖父祖母日夜思念你,执送赵全等来献,乞与你相见。故才送你去见你的祖父母。”方逢时劝慰道,“你此番回去,即可内外通好,大有利于万民。这也算是你对朝廷的报效吧!况且一旦修好,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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