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之中不断交织,苏言站在书桌前,清瘦的身形像是一杆清竹,清俊的容颜看上去带着几分落寞和不易察觉的悲痛。
他久久站立,良久,唇边终于露出一丝苦笑。
苏绾走了,终究还是没有死在他的手上。
这样的结果,甚至让他在遗憾之余,又觉得有一些放松。
也许对于这个妹妹,对这个和他相依为命了许多年的人,他始终还是有些不忍心下手。
不论苏绾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他的记忆之中,她总是那个十岁模样,会扯着他的衣角喊哥哥的,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若是她死在了他的手上,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沉重。
苏家……
这个在他记忆之中已经尘封了很久的地方,陡然再被人从记忆之中深挖出来,竟然颠覆了他以往的所有认知。
原来,曾经对自己十分慈爱的祖父,竟然抱着那么不可见人的目的吗?
而父亲……竟然也是默许的。
母亲……
苏言在椅子上坐下来,突地抬手遮住了眼睛,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就像一座坚实的堤坝,将他眼中那几乎要倾泻而出的浓重悲伤给挡住。
他不需要懦弱,他必须要坚强。
可是,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他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是光明的?
……
姬清回到屋中,懒散的朝美人榻上一躺,秀眉轻轻的蹙起。
今日的事情,还当真是出乎她的意料,让她都颇几分措手不及的感觉。
她没有想到苏家的灭门惨案,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不过既然苏家的那些人是那么一群利欲熏心之辈,死了也算造福百姓了,不然省得还有更多的人遭到他们的毒手。
虽然苏正道在培养人蛊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亲孙子和亲孙女,但是他若是真的成功了,总不可能一直用苏家的嫡系来培养人蛊,那样的话,怕是苏家还没有飞黄腾达几年,就要因为断子绝孙而衰败了。
可想而知,在隐蔽的炼制出丹药之后,苏正道定然会将毒手伸向更加无辜的百姓,甚至很有可能圈养一些妇人在苏家,让她们不断的生产,成为他培育人蛊的工具。
不过是想想,姬清就觉得不寒而栗。
看来当年的一些事情应该是流传了出来,这才让赤须老人对苏家的人嗤之以鼻,甚至十分的厌恶。曾经姬清不明白,但是她现在知道了当年苏家的事情,对苏家那种做法也十分的痛恨。
而苏言……
“哎。”姬清沉沉的叹了一口,对苏言的怨恨终于算是烟消云散,反倒多上了几分同情。
她当年被姐姐背叛了之后,痛不欲生,因为姐姐对她来说就是相当于父亲和母亲一般的存在。而苏言呢,他甚至比她还要更惨。
他身周的一切甚至都是虚假的,不论是父亲母亲的疼爱,又或者是祖父的宠爱,都只是因为他是人蛊。他们照顾他,疼爱他,不是将他当成一个人,而是当成了一株药材一般的精心照顾。
也许是有悔恨的,也许也有不忍心,但是为了他们的利益,竟然情愿牺牲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哪怕过程再如何的纠结,只要一个结果,便能轻易的判定他们为人父母究竟是不是合格。
苏言,还真是可怜呢。
姬清正在想着,突然听见门口一阵脚步声,她抬眸一看,一道欣长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外间的门口。
她连忙从美人榻上起身,朝着门口迎。
拓跋烈身上带着冬夜料峭的寒意,眼眸之中的神色也几乎冷凝成冰,“我没有追到。带走苏绾的那人,修为不在我之下,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过不管是什么来历,苏绾这次是逃走了。
“没关系。”姬清温声说道,“苏绾找到了一个靠山,我们的修为也不会停滞不前,下次再有机会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嗯。”拓跋烈应了一声,眸中却仍旧是懊恼。
姬清想要杀的人,他竟然没有杀成……看来,他要加快修炼了!
“清清,这几日你多凝练一些月华之力给我,我要用来修炼。”他突地开口说道。
姬清杏眸之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诧异,“你要我凝练的月华之力?”
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提炼月华之力,让拓跋烈用来修炼。可是,之前,他是怎么都不要的,还说他想要的不是这种可怜巴巴的双修,他要的是……
想到这里姬清顿时双颊泛红,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这个……月华之力我会给你,现在,现在你去看看苏言吧,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