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鸣涧因受伤退居二线,安丙被揭发黑白难辨,加之连吞败仗,蜀口宋军的士气下滑已成定局。当是时,思路没跟上林陌的凤箫吟、厉风行等人却还都在增援的途中。
“难道看不出,你们被那金国驸马利用?!”荀为心急如焚地试图对杨巨源麾下动之以理,“上次短刀谷之战,他就躲在幕后,故意放你们这些目击者给主母告状……教训这么快就全忘了?!”
“是,我是利用了他们,但我不想杨巨源死得不明不白,但凡有良心者,谁不希望命案真相大白于天下?”面对荀为针对性的舆论反击,林陌从容不迫开始下明棋,不错我承认我确实借助舆论来攻心和施压,但他安丙之所以被攻心被施压就因为他是杀人凶手!
杨巨源死得太惨太冤枉,纵使荀为智谋不下于陈旭,也没能挽回安丙多少声誉,多事之秋祸不单行,焦头烂额的荀军师,因过于担忧宋军外强中干而病倒,局面于是更加一发而不可收——此情此境,安丙要面对的问题是,你是主帅、你不得不去谈判,可你有资格吗、你的话作数吗,而川军要纠结的矛盾是,我们是要先报仇还是先杀敌、这样的主帅到底值不值得跟?
军心无轴,一盘散沙,岂止战场上原先的强大攻势越来越弱再也看不到?谈判席上,赶鸭子上架的安丙在前三次交锋里也是一直都毫无招架之力……
八月初一,林陌持续以俘虏之性命恐吓安丙。当听闻凤箫吟虽已知情和动身、但“全权交托”的号令不变,安丙别无选择,硬着头皮要前去与林陌四度相见、希冀对谈判一锤定音,但由于在谈判前听闻部分条款过于屈辱,杨巨源麾下对安丙的不满蓄积到顶峰,量变引起质变,聚众哗变——
“明明咱们是战胜方,何故再三低声下气!”“安丙自己心里有鬼,我等可是光明磊落!”“谈什么判!杀了他,给杨宣参报仇,尔后继续同仇敌忾!”人心汹汹,剑拔弩张。
“你们反了?!要杀朝廷命官!?”“大人是被林陌蒙蔽双眼,一时糊涂,早已回头、忏悔,更何况林陌自己都承认了!”“杀杨大人的元凶追根究底是金军!”“你们杀了安大人,是想摧锋、踏白那些战友回不来?”难就难在,于公于私,安丙并非没有拥趸。
“真会推脱,没金军他安丙就不杀杨宣参?”“谁知他忏悔是真是假!”“太平盛世只怕他鬼心思更多!”但拥趸远不及反对者多。
“都别争了,等盟主来可好!”争端背后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清醒者,理智胜过感情,虽不看好安丙,今夜也选择中立。
“建功立业本无用,回头是岸原是梦……”安丙悔恨莫及,泪流满面。
“在聊什么这么起劲?”乱撕鹅毛的人群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袭白衣,不同于对立两方都睚眦尽裂,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负手轻松穿行过刀林剑海。
“盟主……”安丙瘫倒在地,如见救命稻草,却又毕竟心有亏损,害怕她见此情景直接灭他。
装轻松、不知情,吟儿不是存心逃避,而是,像今天这样的内讧、矛盾、哗变,她真是麻木、腻烦、厌恶至极,不想再苦口婆心、赢回一次次痛心疾首!
不过,她流露出这种“懒得再管”“气死我也”的真心,反倒在今夜起了个奇特的效果——川军大概是回想起这一个月来太多这样纷扰的场面了,无地自容、纷纷收声、向两侧退、不敢抬头:“盟主……”
“杨监仓的冤屈,盟主忘了吗!”杨巨源麾下终究忍不住,抢上前来,单膝跪地,递呈血书,要求做主。
“没忘。”她怎么可能忘,扶起眼前人。她当时比这人还愤怒,恨不得把安丙千刀万剐。
“那就请盟主,手刃真凶!”谁对谁错,如何能有一个明确界限。
“若我说不呢。”她正视着那人,不怒而威,简单五个字就将他斥退半步而她进逼半步,“金军尚未撤尽,杀安丙,我要如何向朝堂和百姓交代?百废待兴,你又从哪里给我找一个新的川蜀安抚使?”
“安丙,他已不能服众……”那人眼含热泪,义正言辞,还未说完,就有安丙的拥护者反驳,同样中气十足:“谁说!安大人是深受川民爱戴的父母官,是圣上认可的川蜀守护神。当初吴曦叛变,朝中大半能臣都说,安大人不发,则贼不能平,蜀不可定……”
“这些功劳名义是他实则都是盟主,盟主才是川蜀守护神,你们不是都心服口服?只差一道天子诏书而已!”那人驳斥,吟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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