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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住胸口,想喊人却再发不出声来,转瞬间胸口的刺痛变为剧痛,疼得他在枯草堆里翻来滚去,恨不能脱了这身骨肉逃开,心肝仿佛教人紧紧攥住了似的,透不上气来。
末了终是从口中喷出了一大口暗色的血浆,胸口倒是舒畅了不少,似乎能呼两口气儿了,旋即又是两口血浆,从口鼻一同喷了出来,索庭紧抓着前襟的手忽地一松,整个人抽搐了几下,血沫子从眼耳口鼻中不断地流出,片刻功夫,便已气绝。
又过了大约小半时辰,两名狱卒来换班,进得牢房所在的跨院,走了没几步,其中一名狱卒脚下勾了一绵软物,忽然向前仆倒在草木堆里,撑起身子方要开嗓叫骂,另一名却指着他惊叫了起来。
狱卒低头一瞧,草木丛中赫然横陈俯卧了一人,衣裳幞头与自己相类,正是将要替换下来的当值狱卒。
他慌手慌脚地探了探那人的脉息,犹有一脉游丝,两人赶紧搬挪了他至牢内凉快处,拼了两条长木凳子教他躺下。
两名狱卒惊魂未定,抬眼又见笼内还躺着一位,满脸的污血,直直地瞪着眼,一动不动。
两人连惊恐都来不及,撇下还昏着的狱卒跑着去禀告。
风灵跟在拂耽延身后,发足奔进牢房,眼前的索庭的形状虽骇人,却比不过她心头的震惊。
狱卒从后头赶上前,战战兢兢地开了牢门。
拂耽延蹲身在索庭身边凝神瞧了一回,从他半握的手中抽出了那张字纸。
风灵目光越过拂耽延的肩膀,落在纸上,念了一遍便忍不住冷笑出声。
跟着赶来的军中医士接过纸,凑近鼻端嗅了嗅,又将索庭撇在枯草堆里的羊肉、散落的齑粉翻将出来,小心地查看嗅闻了一番,擦着手回禀道:“都尉,蛇毒。
草里、肉里皆有,索庭该是服了毒毙命的。”
肃静的牢房内忽起了一声沉闷的呻吟,长凳上昏着的狱卒将将醒转,吃力地揉着后脑自长凳上强撑起半边身子,呆了片时,“噗通”
一下翻倒在地,惊惶地向拂耽延道:“都……都尉,贾三,贾三他……”
拂耽延重重叹出一口浊气,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另指了一名府兵吩咐道:“往各城门去传话,若得见贾三出城,立时拿了来见。”
这一整日,折冲府内是不得安生了。
因前头人来人往,琐碎杂务甚多,风灵只得避在东跨院,她在屋内直闷到日头西落,暑气消散,才得出屋。
前头人多,她仍是不敢在府内四处走动,着实无趣,便又翻爬上了屋顶,遥望一回日落,再侧听一回前头的动静。
暮色渐起时分,东跨院外有了些微动静,风灵俯身望去,见是拂耽延独身一人踱着步,往她这院过来。
仿佛早已瞧见她在房上抱膝坐着,拂耽延进了院子,径直便上了房顶。
“这一日忙乱,也顾不上旁的,你用过饭食不曾?”
拂耽延在她身边坐下,忽想起这一整日也不见有人来送过饭食,想来风灵这边也是一样的情形。
风灵尚未答话,倒是有“咕噜”
一响从拂耽延的肚腹中传来,风灵咧嘴大笑,顺势将身边的一只木盒推了过去。
“自己饿着尚且顾不上,哪里来的闲心来管别人的饥饱。
左右我是不会饿着自己,你不必挂心。”
拂耽延接过木盒子,里头一套十来色的精细糕点,制成一件件小小的器乐模样,很是耗费手工,倒像是她平日的奢靡做派,他当真是饿了,也不同她客套,捏起一枚羯鼓状的白面糕饼整个儿送入口中。
风灵瞥了一眼,暗道:这一套“素蒸音声部”
到了他手中算是白瞎了,制得又小,于他看来大约还不如一枚大蒸饼。
亏得佛奴费了多少心思寻人制得了一套,又央告了丁四儿送进来予她解馋。
就这么教拂耽延当做果腹的粗食囫囵进了腹,真个儿是对不住佛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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